14. 羨慕(1 / 2)

《農家子的登科路(科舉)》全本免費閱讀

窮苦人家的孩子,想吃飽穿暖、順利長大都不容易。

據說早些年的時候,村裡每兩三年就有一個孩子夭折,這些年靠老天賞飯,地裡莊稼長得好,農家倉有餘糧,這種事才漸漸少了。

孩子們在田野河畔滾著滾著身板子就長大了,長大後再踏上父輩的腳印,弓腰將自己深深紮根回泥土地,用汗水澆灌他們的後代。

如此世世代代循環往複。

能走出鄉野,真正見識到外邊的世界的少之又少。

自然無法同那名小哥兒一般,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從小浸潤墨水書香。

這是環境和教育共同作用的結果。

陸嘉誌上輩子家裡富過,爸媽活著的時候不曾短過他什麼,他便從不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如彆人,如今時移世易,倒忍不住羨慕起旁人來。

仲夏時節,集市上很是悶熱,越來越多的人圍在了筆墨攤子前,悶得一臉豆汗也要聽那青緞長衫男子跟攤主掰扯。

此人年約而立,穿著斯文富貴不說,言談間透露出似乎是個對文房頗有研究的行家。

圍觀群眾原先紛紛猜測著,這是縣裡哪戶人家的老爺,怎看上去麵生得很。

哪成想這人說著說著就跟攤主吵了起來,指著人家鼻子罵:“這龍尾硯成色不對!不像歙州龍尾石所製,倒像不知哪裡淘來的次料,哼,以次充好,不識廉恥!”

他便要求下發墨[1],以此一鑒真假。

攤主心裡頭其實也不是不虛,原以為來了條大水魚,結果居然是個刺兒頭。

他做硯台仿製的行當做了這許多年,一手技藝幾乎出神入化,從未失手,不想頭一回仿龍尾硯就給人揭了老底,如何能不羞惱交加,如何肯承認?

“下了墨,我這方硯台不就成二道貨了?還怎麼賣?去去去!愛買買,不買走!”

見攤主這樣閃爍其詞,那長衫男子便越發篤定,甚至氣定神閒地捋起長須,一臉“我看你這膽子狗肥的騙子敢不現出原型”的得意模樣。

而夾在父親和攤主之間的男孩,則窘得脖子都紅了,頭垂得低低的,眼角隱約還泛著淚光。

若不是他看中那方硯台,央父親買下,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周遭之人交頭接耳,議論聲嗡嗡響。

男孩如芒在背,覺得被人當猴兒在看。

他鼓起勇氣抬頭看爹,動了動嘴唇,想說點什麼,可一瞧見自個爹那極其強硬的姿態,便瞬間啞火。

複又垂下頭去。

陸嘉誌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麼個走向。

“長生,你說那硯台究竟賣多少銀子?值得大老爺這般大動肝火麼?”陸嘉茉湊過來聽了一幾嘴八卦,此刻便壓低了聲音問。

陸嘉誌其實也沒聽清,隻好笑了笑:“反正是我們用不起的。”

值不值得不好說,那攤販要是真的以次充正,揭發他怎麼不算正義之舉呢?

隻是時下的人重名聲,有點身家地位的人更是愛惜羽毛,少有在市井街頭跟人吵得臉紅脖子粗的。

看周圍這些人看熱鬨的興奮勁兒就知道了,若那對父子穿的是一身粗麻布衣,那便是市井潑皮吵架,天天有的事。

沒準眼皮子都懶得撩一下。

大姐顯然也跟他想到一處,歎了口氣:“可我看那小哥兒都快哭了,正是麵皮薄的歲數,哪裡受得住?他爹也不拿眼瞧他一下。”

陸嘉誌不可置否,“嗯”了一聲。

陸嘉茉心思一下子轉回來,覺得弟弟語氣有些悶悶的,還當他也想要硯台,便道:“想買硯台,咱就買一塊,姐姐如今有錢。彆人有的,我弟弟當然也得有。”

村裡孩子沒有零花,但像她這般年紀的女孩子都會自己做點繡品換錢,這筆錢從來都是她自個兒攥著的,最近家中進項多了,姐弟三人這輩子頭回得了幾個銅板的零花,開心壞了。且娘看她出策又出力,便又偷偷給她塞了一點。

如今她足足有三百文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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