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寵妾滅妻(六) 雙更合一(2 / 2)

所有人包括老太太,全都不接這個話茬。

蔣拓又說道:“她的意思我傳達給你們了,如果誰不交錢,她就會讓下人直接來騰房子,到時候場麵好看不了。其實仔細算算,她要的房租也不高,出去找房子還不一定是這個價呢,所以大家辛苦一下,爭取克服困難。”

蔣拓苦口婆心,但聽進去的人幾乎沒有。

蔣大嫂輕咳一聲,朝著蔣拓數落道:“他二叔,楚氏是你的媳婦,你得振夫綱啊。”

蔣拓將自己的臉往前湊了湊,本來已經消腫的臉上,又多了一道鮮紅的巴掌印,他還在憂愁自己這次該找什麼理由告病假。

蔣大嫂乾笑一聲,低聲說道:“那啥,楚氏忽然性情大變,你們難道就沒有什麼懷疑嗎?”

蔣拓冷笑一聲:“懷疑啥?懷疑她是邪祟?是妖魔?”

“嗯……”蔣大嫂說道:“他二叔,不是我多嘴,楚氏如今這個樣子,真的很像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就算她真的是,你能拿她怎麼辦?”蔣拓問道。

眾人仔細一想,這附身的邪祟跟個呂布在世似的,一屋子人加起來都沒她能打,就算知道她是個妖怪,打不過她又有什麼用。

蔣拓歎息一聲,說道:“就算確定她是邪祟,也不能對外聲張出去,除非能找到一位高人來降妖除魔,否則我們都隻能按照乖乖聽她的。”

蔣大嫂作為這個家裡的二愣子,代表其他蠢貨發出疑問:“他二叔,為啥不能說出去?越多人知道不是更好嗎?一起幫助我們降妖除魔呀。”

蔣拓深吸一口氣,看著大嫂滿眼渾濁的愚蠢,解釋道:“讓外人知道這事,我還當不當官?兒子女兒還要不要跟人結親了?你問問自己,會不會娶個家裡鬨邪祟的媳婦?”

蔣大嫂立馬答道:“那當然不娶,我兒子又不是找不到彆的媳婦。”

懷著孕的大郎媳婦忽然出聲:“我外婆家那邊有個厲害的神婆,當年村子裡有人惹了邪祟,就是這個神婆除掉的。”

大郎媳婦是京城本地人,她的話讓眾人眼前一亮。

唯獨蔣拓:“一個神婆夠嗎?楚氏身上的邪祟,看起來道行不一般呀。”

蔣郎成日在外鬼混,最近因為沒錢被迫憋在家裡,可把他憋壞了,發動自己的小腦瓜,忽然想起狐朋狗友隨口提的一件事:“京郊有座青風觀,聽說最近來了個很厲害的掛單道士,黃員外的小妾發癲就是他治好的。”

蔣拓聽是道士,立馬精神一振,說道:“郎,這事交給你去辦,務必要將人請回來。”

蔣郎眼珠子一轉,說道:“二伯,聽說這道士要價不低,侄兒囊中羞澀,連個付定的銀子都拿不出來……”

蔣拓從前哪裡需要存錢,缺錢花了隻管跟賬房支取,他的俸祿也全都交給劉姨娘,如今僅剩的一點錢,也全都被楚玉榨乾了。

楚玉要錢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要蔣拓付老太太的房租和夥食費,如果蔣拓不給錢,她就先將老太太趕出去,到時候全家一起丟人。

蔣拓知道楚玉說到做到,壓根就不在乎什麼體麵,他根本不敢賴賬。

蔣拓拿不出銀子,隻能先給蔣郎畫個大餅:“郎你先墊著,等除了邪祟,難道還怕沒錢用嗎?”

蔣大嫂眼珠子轉了轉,說道:“你們房平日裡沒少在賬房那要錢,怎麼可能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她剛說完,兒媳婦就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臉為難地看著她。

蔣大嫂立馬變臉,說道:“我們大房沒錢了,先前大郎挨打我花了二百兩,他二叔這請道士的錢你可以不出,但請神婆的錢你必須出!”

房立馬懟了回去:“誰在賬房貪的錢能有你們大房多?你們大房連掉了一根針都要去賬房支銀子,二百兩對你們來說隻是小意思,現在就該神婆道士一起付了。”

眼見兩房人要打起來了,老太太咳嗽一聲,道:“得了,大房付神婆的錢,房付道士的錢,都彆爭了。”

“那道士要價肯定比神婆高!我們房吃大虧!”房不忿。

老太太瞪了房一眼,說道:“行,那就不除邪祟了,現在這麼過也挺好的。”

大房房雖然都不樂意出錢,但也不敢真的不除邪祟了,隻能委委屈屈地按照老太太的安排來。

蔣拓鬆了口氣,卻不知道無論大房房此時都恨上了他,覺得他雞賊藏私房錢。

等到事都說完了,人要散場,蔣大嫂給了弟妹一個眼神,對方卻因為記恨剛剛的事情,當做沒看到,轉身跑得飛快。

蔣大嫂無奈地看向丈夫,蔣老大假裝沒看到,跟著其他人隨大流走了出去。

蔣二郎戳著根棍子,大房沒人管他,隻能自己慢騰騰往外走。

老太太看著蔣大嫂賴著不走,沒好氣地道:“你還有什麼事?不走留著吃晚飯?”

蔣大嫂早就預料老太太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但還是腆著臉說道:“娘,我留下來伺候你呀。”

“呸!”老太太啐了一口,想起那天的事她還來氣:“你個大白眼狼,養了個小白眼狼,我可不敢讓你伺候。”

蔣大嫂心裡默念要沉住氣,她忍了又忍,嘴巴都快說乾了,終於讓老太太的態度緩和了幾分。

這才試探著說道:“娘,婆婆終究是不一樣的,您看看,就算是邪祟,她不也不敢跟您要房租、要夥食費!每天還乖乖讓下人將您的飯食送過來,咱家誰也沒您有麵子。”

老太太聽了這話,也不由得升起分自得,說道:“那當然,你看她打這個,打那個,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嗎?”

老太太並不知道,楚玉不打她,是怕一不小心把她打死了,且老太太有那麼多心頭肉,不怕製不住她。至於房租和夥食費,蔣拓早就付了,楚玉還不至於下作到兩頭收費。

蔣大嫂立馬趁熱打鐵:“娘,如今全家也隻有您有這個本事可以治一治她了。”

老太太脊背一緊,立馬警覺起來。

果然,蔣大嫂繼續蠱惑:“娘,反正您這段時間門病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她來侍疾,好好折騰她,保準她不敢反抗。”

老太太指了指外麵,問道:“你看到那是什麼了嗎?”

蔣大嫂疑惑:“有什麼嗎?不就是普通的院子?”

“你出去仔細看。”老太太催促。

蔣大嫂剛走出門,身後就傳來大力關門聲,甚至還有上鎖的聲音。

“娘?”蔣大嫂不解。

“知道她是邪祟,還讓我去招她,你就是想讓我死!滾!有多遠滾多遠!”老太太破口大罵。

蔣大嫂:……

她本來還想在套近乎之後跟老太太哄點錢,現在倒好,全落空了。

楚玉這段日子難得舒心,她想不起蔣家人的時候就帶著蔣明珠吃吃喝喝,想起來的時候就找個由頭跟蔣拓收費,折磨得蔣拓身心俱疲。

“這是廚房裡新出爐的糕點,快嘗嘗。”楚玉指著一碟子白糕說道。

她現在也沒拿蔣明珠當女兒,倒更像是一個玩伴。

這種相處方式,她輕鬆,蔣明珠也覺得很輕鬆,終於不再每日為學業戰戰兢兢,沒有成績焦慮,整個人都明媚起來,顯露出這個年齡段小姑娘該有的活潑。

蔣明珠嘗了一口,微微皺眉。

楚玉一口一個,問道:“不好吃嗎?”

蔣明珠隻是猶豫了一秒鐘,就選擇實話實說:“似乎用的是陳米。”

楚玉沒有這麼尖的舌頭,當即一拍桌子,怒道:“好哇,這群人敢糊弄我!”

蔣明珠見狀有些害怕。

楚玉沒好氣道:“又不是對你發火,你抖什麼?”

“娘,你要查賬嗎?我怕廚房裡的人會因此記恨您。”蔣明珠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楚玉很不理解她莫名其妙的擔心:“我連你爹都打,我還會怕廚房裡那幾個下人?”

“也對,是我多慮了。”蔣明珠有些懊惱,自己似乎總是在擔心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楚玉一臉嚴肅:“人生在世,匆匆百年,隻要不怕承擔後果,就可著自己的心意行事,不必過多顧慮。”

蔣明珠想到親爹被抽腫的臉,暗道母親如今真的是百無禁忌了。

“你也不小了,廚房的賬你來查,不懂的就問人。”楚玉正大光明偷懶。

蔣明珠撓著頭應了下來。

“夫人,二少爺……”陳嬤嬤立馬改口:“蔣二郎求見。”

楚玉點點頭。

蔣二郎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蔣明珠看到他立馬道:“二郎哥哥,你的傷還沒好,怎麼能下地走動呢。”

蔣二郎笑了,說道:“妹妹放心,二嬸讓下人們手下留情了,我並無大礙。”

楚玉也笑了,她沒想到蔣二郎倒是個細心的,居然能察覺到打板子的下人放水了。

蔣二郎從懷裡掏出銀票來,二百兩,雙手恭敬地呈送給楚玉。

“二嬸,二郎繈褓之中便來了京城,吃穿用度全賴二嬸照拂,我知道這點銀子無法抵消您對我的恩情,但這是二郎的一片心意,希望您能收下。”蔣二郎說道。

楚玉接了過來,問道:“你今年才開始在賬房上支銀子,一共就支了五十兩,如何掙來這二百兩?”

楚玉盤過賬,相比較其他人大手大腳,蔣二郎稱得上克製,甚至他近兩個月都沒支銀子了。

“侄兒混跡於市井茶館之中,聽著那些客商閒聊,偶爾得到一點商機,又借著府上的名聲做保,僥幸掙了這些錢。”蔣二郎實話實說。

他原本壓根沒有見楚玉的打算,隻想著等攢的更多些,待蔣明珠出嫁的時候,私底下添妝。

他自幼在府中長大,雖然沒有讀書的天分,但明白事理,看得也比其他人明白,知道這府上一切吃穿用度,全都是楚玉的嫁妝,他無法像其他人那樣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待有了能力便想回報一二。

楚玉心下暗道,大房那兩口子,還真是錯把魚目當珍珠,蔣二郎才是大房未來的支柱,他們卻一個勁的偏寵老大,鬨到現在和老二離心離德。

“你今天來應該不是單純為了送錢,說吧,我的好夫君又在籌劃什麼大事呢。”

蔣二郎賣人毫不猶豫:“二嬸,您性情大變,他們在籌劃著請神婆、道長給您驅邪,希望能讓您變回去。”

“噗嗤”楚玉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可真敢想呀,你呢?不怕我真的是吃人的妖邪?”

蔣二郎搖頭,說道:“您應該是想明白了,絕不是什麼妖邪附體,若是妖邪,怎麼可能這麼久還不死人。”

“你倒是個膽子大的。”楚玉向來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道:“你想要什麼?”

蔣二郎跪下來,鄭重叩首:“我欠二嬸的恩情,絕不是這條消息可以報答的,但二嬸若是願意再施舍我一點恩德,我希望可以離這個家遠一些,今後全憑二嬸和明珠妹妹驅使。”

楚玉眼珠子轉了轉,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又看得清自己的位置,有分寸,知進退,最重要的是他還會賺錢,這種二五仔 ,倒是可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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