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珠一愣,眼淚落了下來,說道:“娘這麼有錢,哪裡就會淪落到要開小食肆過日子的地步。”
楚玉拿出帕子,輕輕擦拭掉小姑娘臉上的眼淚,理直氣壯地詛咒蔣拓:“也許哪天你爹犯了事,他被砍頭,咱們被抄家流放了,這些事哪裡就說得準。”
蔣明珠趕忙道:“娘您彆說了,這種話不好亂說的。”
楚玉笑了笑,道:“好,娘不說了。娘想讓你知道,也許你不擅長做一個官家千金,但你卻很擅長當女兒,你是娘的寶貝,就算彆人拿十個、一百個兒子女兒來換,我都隻要你。”
蔣明珠將頭埋進楚玉的懷裡,悶聲說道:“娘就會哄我。”
楚玉輕輕拍著她的脊背,感受到貼身的衣服上多了些許水潤。
“娘這段時間門也想明白了,琴棋書畫,有什麼用呢,娘年輕的時候何嘗不是樣樣精通,但劉姨娘一個鄉下姑娘,不懂琴棋書畫,也不妨礙這麼多年她被你父親放在心尖尖上的寵著。”
“等娘對他死心了,拿起拳頭來了,他反倒怕了,連劉姨娘都送走了,仔細想來,丈夫的寵愛也就那麼回事,人呀,自己活得舒服最重要,不要太在意她們的看法。”
“不擅長這些事,比不上彆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喜歡廚藝,那日後就算不嫁人,開個私房菜館,也是娘心頭最珍貴的寶貝。”
蔣明珠的肩膀一抖一抖,楚玉知道她在哭,也不催促,隻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過了許久,蔣明珠抬起頭來,兩隻眼睛紅紅的。
“娘,我改主意了,我要去參加圍獵。”蔣明珠右手握著小拳頭,眼神堅定。
楚玉將她額前碎發撩到耳後,問道:“你決定好了?”
蔣明珠用力點頭。
楚玉說道:“你想去就去,如果又想改主意了,隨時可以告訴我。”
蔣明珠雖然還是有些害怕那種場景,但她想成為像母親那樣的人:強大、自信。
楚玉又道:“你做些雪雲酥,我要帶去吃。”
蔣明珠笑了,母親好像真的特彆喜歡吃她做的食物呢。
時間門對於大房夫婦來說很慢,畢竟當牛做馬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但對於楚玉這樣好吃好喝的富貴閒人來說,時間門卻過得很快。
天還未亮,楚玉和蔣明珠都換上一身騎裝,坐著馬車在宮門外與其他官宦人家彙合。
等宮中聖駕啟動,隨行人員的馬車便輟在後麵,緩慢地移動著。
“磨磨蹭蹭的,要不是天下太平,沒有造反機會,我肯定要舉旗造反。”楚玉朝著S13號抱怨道。
[看電視劇嗎?我以前買的。]
楚玉聊勝無於地點點頭,閉上眼睛假寐,實則是在腦子裡看電視劇。
長長的隊伍行了約莫一個時辰,方才抵達西郊圍場。
楚玉此時兩眼無神,整個人像是經曆了什麼巨大磨難。
“答應我,以後彆買這些偶像劇了。”楚玉頭一次對S13號展示自己軟弱的一麵。
畢竟逢跌倒必接吻、畫麵永遠在慢鏡頭轉圈圈的偶像劇,就算白送她積分她也不想看。
由皇帝打頭陣,第一箭射中一隻圍場人員們早就準備好的鹿,其他人便可以開始自由圍獵。
蔣拓並不擅長騎馬,和幾個文臣留在駐地,賞花喝茶裝風雅。
楚玉沒管他,帶著蔣明珠騎馬緩緩朝著圍場內行去。
楚玉的馬是一匹雪白駿馬,蔣明珠的馬是一匹小白馬,兩人一起行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就有人找來了。
“明珠,來和我們一起抓兔子呀。”一個小姑娘跑了過來,身下騎著一匹小黑馬,看起來倒是一副十分熟絡的模樣。
蔣明珠微微皺眉,顯然不是很樂意過去。
楚玉正欲替她解圍,不遠處又來了一匹馬,馬上是一個身穿紅色騎裝的美貌婦人。
“阿婉,讓她們小孩子在一處玩,咱們好好來比一場如何?好久沒有比較,也不知道你的騎術有沒有退步。”
來人喚著原身的小名,一副十分自來熟的親近模樣。
她也確實是原身的熟人,從前的閨中塑料姐妹花,武定侯的嫡次女秦芙,年紀與原身相仿,在閨中時兩人就經常被拿著一起比較,隻是那時候原身是老威武侯的獨女,說是心頭肉都不為過,而秦芙卻隻是家中次女,並不受父母重視。
原身琴棋書畫樣樣出類拔萃,導致秦芙在閨中時,一直是作為原身的陪襯而存在。
直到兩人各自成婚,嫁的夫君還都是新科進士,但秦芙的夫婿苦熬多年,如今是戶部侍郎,雖然夫君都是侍郎,但秦芙夫君是左侍郎,蔣拓是右侍郎,品級雖一樣,但官場曆來以左為尊,左侍郎離尚書的位置也更近,且戶部衙門曆來地位高於工部衙門。
原身成婚多年隻有一女,秦芙卻生了二子一女,丈夫更優秀,子女數量更多,秦芙終於覺得自己超過原身。
那個來邀請蔣明珠抓兔子的小姑娘,就是秦芙的寶貝女兒沈淑怡,和蔣明珠年齡相仿。
這些年蔣麗姝和沈淑儀,倆人一內一外,全都喜歡拉著蔣明珠當對照組,踩著蔣明珠揚名,為蔣明珠的抑鬱情緒做出了巨大貢獻。
“阿婉,讓明珠跟淑怡一起去玩吧,既然都來了圍場,你還怕明珠出事不成?那麼多護衛在呢,咱們可不能當那種把兒女拴在腰帶上的母親,你多學學我,兩個兒子來了圍場我就撒開手不管了。”秦芙笑著說道,話音重點落在“兒”字上,顯然是在諷刺楚玉沒兒子。
楚玉翻了個白眼,維持著自己日常沒素質的生活狀態:“你直接說我沒兒子就行了,用不著藏頭露尾的陰陽怪氣,成天將倆兒子掛在嘴邊嘚啵嘚啵,又不是生了倆皇太子,瞧把你能的。”
秦芙聽得這話麵色大變,話語涉及皇家,她不敢應承。
“什麼皇太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楚玉冷哼一聲,說道:“怎麼?你敢做還不敢當嗎?”
秦芙無奈:“我做什麼了?我清清白白一個人,什麼都沒做,你不要胡亂攀扯。”
楚玉心道,不會吵架沒關係,會胡攪蠻纏就行了,甭管有理沒理,張嘴胡說八道將人拉到自己的節奏裡,再用豐富的經驗打敗她就行。
“你真要清白心虛乾什麼?”楚玉張口就來。
秦芙急了:“我什麼時候心虛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心虛了?”
楚玉確實沒看見她心虛,但沒關係,楚玉吵架不需要擺事實,隻需要亂帶節奏就行了:“你急了你急了,你這不就是心虛了嗎?”
秦芙百口莫辯,她隻覺得楚玉變得陌生了,以前她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說話不著邊際。
楚玉繼續說話,也不管什麼邏輯,反正想怎麼編就怎麼編:“我知道你以前特彆喜歡那啥,但你已經成了婚,孩子都這麼大了,就該好好收收心,彆總想些有的沒的,這樣對你、對你的夫君、對你的兒女都好。”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喜歡什麼了?”秦芙厲聲質問楚玉,她感覺楚玉的話已經影響了她的名聲。
此地還是獵場外圍,人還很多,兩人之間門的爭執已經引起不少人注意。
楚玉要的就是人多,咧開嘴,拉著秦芙跟她一起社死,大聲說道:
“你喜歡什麼?當時是喜歡我呀!我都成婚了你還對著我糾纏不清,還讓你的女兒糾纏我的女兒,你就是對我圖謀不軌、賊心不死!你居然這麼惡心,還想讓你的醃臢心思延續到下一代人身上,你死心吧,我是不會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