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過去?我們……我已經和母親說我們的事,母親素來喜歡你,她是同意的。前兩日我亦給父親去信,想來父親也不會反對。”
俞慎微沉默未言。
如今他們之間已經不是長輩是否同意的問題。她不能賭鐘大人的為人,她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沒看清楚,母親與其共枕十幾年都不知身邊是一頭禽獸,她憑什麼去信一個不熟悉的人?就是麵前的人,將來知道真相是否站在她這一邊她都無法篤定。
這世道誘惑太大,人心太易變,她不能走母親的路。
她抬頭看了看,日到中天,“我還有事不便耽擱,鐘公子見諒。”朝鐘熠欠了下身,拉著幼弟便匆匆地向街道另一邊去。
“微兒。”
俞慎微頭也未回,加快步子,湧入熙攘人群。
俞慎思感受到牽著他的手掌用了力道,那是隱忍時下意識地抓緊。他抬頭看著俞慎微,麵色凝重,嘴角緊抿,眸中瑩瑩水光閃動。
青梅竹馬,從小便定下婚約,怎麼會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呢?如今遭遇變故,兩人走到這步境地,心裡又怎麼能如麵上毫無波瀾,怕是早就翻起巨浪。
若是鐘家能與高明進劃清界限,他們還有希望;若是鐘家與高明進親近,二人也便有緣無分。
他回頭望去,已瞧不見鐘熠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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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田灣鄉路上,俞慎言察覺到大姐情緒低落,詢問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見大姐不說,就問俞慎思。
這件事就算讓俞慎言知道,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不過是圖徒增煩惱罷了,俞慎微也不想弟弟為這件事攪擾,俞慎思搖了搖頭說不知。
俞慎言和大姐說遇到蘇夫子的事情,俞慎微這才提了些精神,笑著叮囑:“蘇夫子還願意指點,你莫辜負蘇夫子的一片善心。”
“我知曉,過幾日我便去拜見蘇夫子。”
俞慎微看著身邊的兩個弟弟,大弟弟今年要參加院試,必然不能如往日那般教習幼弟。幼弟也該正式學習經書,不能再耽擱,得尋一位夫子才可。兩者都需要銀子,她手中這幾年攢的銀子,這段時間花得差不多了,家中本就沒有什麼存錢,遠遠不夠。
想到這件事,她的腦海中關於鐘熠的事情便淡了下去。
回到田灣鄉集市天還未有黑,俞慎微提出想去家裡的裁縫鋪看看。
這些年舅舅身體時好時壞,很少替人裁衣。自從有了小表弟後,心思都在小表弟的病上,更是兩年沒摸過針線剪刀,鋪子都是小堂舅在打理。聽小堂舅所說,鋪子一直半死不活的狀態,有時候還不夠糊口。
裁縫鋪地理位置不錯,在三叉街口第二家,田灣鄉也就隻有他們一家裁縫鋪。
鄉裡人要乾農活,不比縣城裡講究穿得體麵,也不比縣城裡的人舍得花錢請人製衣。但凡家中女人會些針線,就自給自足。除了婚喪嫁娶或重要日子,請人裁衣不多,鋪子裡多半時候還是做布料和針線之類的生意。
鋪麵兩間寬,裡麵和左邊有木櫃,上麵堆放著各種布料,右邊是一張裁衣的桌子。桌上鋪著一件做了大半的長衫,裁剪整齊,縫紉細密無縫,手藝不比當年的外爺差。外爺在的時候,鋪子生意紅火,特彆是換季的時候,不少人家願意花錢請外爺製衣,生意忙不過來,要排許久。
如今鋪子生意不好,顯然不是小堂舅手藝的問題,而是沒有精心打理。這兩年家中的事情不斷,小堂舅也無暇兩邊照顧。
鋪子後院很小,牆邊堆放許多雜物,旁邊有兩間偏屋。有時候忙得晚了,或者是第二天趕上鄉裡廟會,就會住在這裡。
從後院出來,俞慎微問了小堂舅各種布料價格,製衣價格,以及平常的經營,細細分析,問題很多,最主要的還是鋪子裡時常沒人,就算有人想來找人製衣或者買料子,鋪子不開門也是白搭。
從集市回家的路上,俞慎微便和小堂舅商量怎麼將鋪子的生意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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