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最荒誕的猜測,最不肯相信的猜測,卻最終成了真。
一時之間,薑姒隻覺得心裡的巨石悄然落地,腦海裡浮現的都是那日和裴瑾同去伴山寺,又在遇襲後各自分開的畫麵。
凶惡的山匪,雪亮的刀尖,猩紅的血跡。
畫麵閃閃爍爍,最後定格在裴瑾摘下路邊的銀杏葉爽朗地笑著遞給她時的模樣。
——表妹。
“表妹,”裴陸氏卻好似來勁兒了,被裴父當眾斥責也不罷休,聲音中滿是怨氣道,“表哥,平時叫得多親近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若不是陪你出城,我的三郎此刻還是好好的,還是好好的……”
“都是你的錯!你本就是我兒的未婚妻,就該遵守承諾嫁給我兒!然後下去陪他!”裴陸氏狠狠地道。投過來的目光中滿是怨毒。
薑姒眼中猶有茫然,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雖說她知道裴陸氏一向不喜自己,可如此明顯表露出來卻是第一次。
身後的裴玨先一步上前擋在了麵前,語氣微涼,“那日的歹徒雖大多逃往山林,可還是抓住了兩三個。或許,大夫人會對他們的供詞感興趣?譬如,為何膽敢公然在上京城外……”
話未說完,卻被裴父突然打斷,“你個無知婦人!所以便要毀了我們裴家的世代聲譽嗎?!”
“什麼聲譽都比不過我三郎重要!”裴陸氏漠然道。
裴父怒極反笑,連說了三個好字,隨即吩咐粗使婆子們將裴陸氏帶去祠堂旁的靜院,若無要事一步不得踏出院門,務必靜思己過。
而裴陸氏似是認命,竟也不掙紮就任由婆子們動作,隻是臨去前望向薑姒的目光極其陰冷。
“薑侄女,是伯父我管家無能,是我裴家對不住你啊!讓你受此委屈!”裴父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語氣滿含歉意道,“此間一應前因後果我已提前去信與你母親解釋清楚,過後也必定親自登門道歉。”
裴父頓了頓,接著道:“隻是,雖說由大郎替瑾兒迎親是權宜之計,可婚姻之事不是兒戲。一是為兩家的聲譽考慮,二麼,你是個好孩子,伯父從小看你長大,也是真心想你做我裴家兒媳的。”
“若侄女不嫌,我這大郎今後……”
裴玨突然出聲道:“父親。”
裴父被人打斷,眉頭微皺似是不悅,“何事?”
裴玨淡淡道:“所以父親就想這麼遮掩過去是嗎?對著差點喪命的苦主,未免誠意淺薄了些。”
薑姒聞言詫異地望了過去,沒料到裴玨身為裴家人卻站在自己這邊說話。
裴父沉默半晌,一臉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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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裴家父子二人似是還有話要說,紅蕊便先推著薑姒回了清涘院內的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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