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望之眼中情緒深沉,“宣帝未禁厭勝之術前,家中有人學習此術。”
遊家在被炎興帝滅族前,也曾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族中有弟子會厭勝之術很正常。
淩謙一頓,“抱歉,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當初若非炎興帝抄了遊家,遊望之也不會奔赴涼州,投到熹平帝麾下。
遊望之搖搖頭,“都已經過去了。”
正在這時,冰室的門被打開,閔錫大搖大擺走了進來,“下官說怎麼不見丞相人影,原來是在這裡協助淩廷尉查案啊。”說罷,他眼睛一瞟,目光落在屍體上,“……真慘。”
遊望之淡淡地問:“閔中書來此做什麼?”
閔錫說:“自然是好奇世子……和謝子羲的死因了。”
他緊緊盯著屍體上的花紋,嘴角溢出一抹冷笑,“謝若玄下令禁止一切有關厭勝之術的活動,亂政誤國,如今遭報應了吧,連著兩位帝王都死於厭勝之術。”
語氣涼薄至極。
遊望之聞言皺眉,“宣帝下令禁止厭勝之術乃利國利民之益事,何來亂政誤國之說,望閔中書慎言。”
閔錫冷哼一聲,“你可知我閔家是如何被滅……罷了,遊丞相貴人多忘事,你能忘記滅族之恨,我卻忘不了!”
話音落下,他不再理會遊望之,轉身離開。
一時間,冰室裡隻剩下遊望之和淩謙兩人。淩謙下意識看向了遊望之,隻見後者閉上眼,顯然不願多說。
世人皆知遊家被滅族的原因就是私養巫蠱,咒殺君上。處斬那日,遊家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一歲嬰兒,無一幸免。炎興帝為了“威懾”四方,下令將遊家人的屍體懸於城樓上,曝曬三月,據傳路過的百姓都能聽到亡魂哀嚎。
說起來,遊家滅族,倒有一部分謝若玄禁止厭勝之術的原因。
淩謙看著遊望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丞相,逝者已逝,還請節哀。”
遊望之神色平靜,語氣卻極輕極涼,“我知道,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我早已釋懷,不必擔憂我。”
淩謙一頓,轉移了話題,“既然知道了謝嘉佑死於斷心術,那我們……”
遊望之說:“不,謝嘉佑的死並不完全因為斷心術。”
淩謙疑惑,“不完全是?”
遊望之一指屍體上的傷口,“謝嘉佑死時,斷心術尚未傷及心臟,這一劍加快了斷心術發作。”
淩謙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是說,如果沒有這一劍,謝嘉佑就不會死,甚至還有可能多活一段時間?”
遊望之說:“沒錯。倘若及時發現,祛除斷心術也是可以的。”
淩謙默然。
顯然謝嘉佑中斷心術有一段時間了,說明那幕後主使一早便開始設計要他的命。
“既然謝嘉佑中了斷心術,那謝子羲……”
遊望之表情冷凝,“上次禦醫怎麼說?”
淩謙說:“禦醫說謝子羲身體並無任何不妥。”
遊望之說:“讓禦醫再診斷一次。”
那幕後主使既能不動聲色給謝嘉佑下斷心術,早晚也能給謝子羲下。這一世,絕不能讓事情再次超出掌控,更不能讓那幕後主使坐收漁翁之利。
淩謙說:“好。”
冰室內安靜下來,遊望之繼續驗屍,他神色極其專注,猶如在伏案處理公務。
淩謙目光落在屍體上,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懷疑此事與叛軍頭領謝明時有關。”
上一世謝嘉佑死後,泔州突然冒出一支叛軍,為首者自稱元封帝之後,手持謝若玄的傳位昭書,帶兵攻入了京城。大淵就此亡國,然後時光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