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謝若玄並不打算對此做出回應。他不是謝子羲,更對炎興帝之死沒什麼觸動,反而覺得炎興帝實在沒用,連傳給他的皇位都守不住,死了也是活該。
他當初之所以選擇炎興帝當繼承人,隻是因為炎興帝在一眾謝氏宗室裡看起來最像正常人而已。並不是因為覺得他是個明君,又或者認為他可以繼承他的意誌,繼續亡國,才將皇位傳給了他。
然而現在看來,不對炎興帝抱有期待是對的,他“正常人”的表現果然是假象,登基兩年後就原形畢露,真是難為那些曾經給他宣揚名聲的謀士了。
謝若玄沉默良久,才道:“父皇母後之死,朕自然不會忘記,隻是,弑君弄權和禍亂朝綱是兩回事,遊望之雖有弑君之嫌,但並無禍國之意,且他政事處理得極好,於公於私,朕都不能……”
現在遊望之大權獨攬,視原主為無物,權輕而臣重,多好的亡國之兆啊,他乾嘛要去阻攔。
好吧,有一點不好——遊望之處理起政事井井有條,大淵正是因為有他,才苟延殘喘了這麼多年。不然,謝子羲連皇位都登不上。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
他的目標是亡國啊,為什麼要給遊望之那個權臣說話?
謝若玄反思了一下,發現乾掉遊望之好像可以更快亡國,他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大好的亡國機會擺在麵前,他竟然不好好珍惜,反而反駁提出建議的賢惠臣子,真是太昏頭了!
差點辜負愛卿一番好意。
“愛卿,剛剛是朕失言,遊望之上蔑主綱,下蔽群臣,實乃大淵第一佞臣,當格殺勿論,還望卿能助朕一臂之力。”
孟闊一抬頭,就看到謝若玄如變戲法般變化的臉,久久未能言語。
謝若玄笑得一臉和藹,“卿可有疑慮?”
孟闊抽了抽嘴角,大概是謝子羲反複無常的形象實在太深入人心,他沒覺得哪裡不對,“臣並無疑慮……皇上想通了就好,隻是要除掉遊望之,需長久計劃,遊望之把持朝綱多年,想要一舉除掉他,非一件易事。現在褚倞駐守潼關,無暇顧及京城,正是我們對遊望之動手的好時機。臣已暗中聯絡了衛尉孔左、虎賁校尉路宏博,他們不再會支持遊望之,待臣拉攏了中尉章澤桑,便能挑個好時機一舉拿下遊望之。”
衛尉孔左是謝若玄在位時的舊臣,皇權幾經更迭,他倒是屹立不倒。
至於虎賁校尉路宏博、中尉章澤桑,謝若玄對他們不甚了解,應該是炎興帝或者熹平帝留下的舊臣吧。
說實話,謝若玄第一反應是有些訝然,沒想到孟闊效率還挺高。
他不由高看了孟闊一眼。
“孟卿辛苦了,依孟卿看,這個‘時機’選在何時比較好?”
孟闊說:“近來皇上命遊望之查慶王世子遇刺案,不如派他親赴泔州,臣定會布好天羅地網,絕不讓他活著離開泔州。”
謝若玄:“……”
知道孟闊辦事效率高,沒想到這麼高。
一上來就是大招。
他道:“對付遊望之不急於這一時,待他查明案子後,再對他動手也不遲。”
孟闊焦急道:“皇上,機不可失,若不趁此將遊望之拉下馬,等褚倞回京後,一切都晚了!您難道忘了炎興帝和靜姝皇後了嗎?”
當年炎興帝在位時,是遊望之助熹平帝攻破了京城,囚.禁了炎興帝和靜姝皇後。之後不到兩年,炎興帝和靜姝皇後相繼“病逝”,獨留謝子羲苟活在冷宮裡,任人欺辱。
孟闊與靜姝皇後是堂兄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自然視遊望之為眼中釘肉中刺。且現在遊望之一手把持朝綱,對孟家威脅巨大。
謝若玄默了默,依舊堅定地說:“慶王世子遇刺案至關重要,應先查明案情,再談其他。”
他語氣不重,卻帶了不容拒絕的威嚴,如數九寒天不可抵製的寒流,徑直流過了心臟。
孟闊刹那間抬頭,直直盯著謝若玄。
謝若玄隻懨懨地看著窗外,比起乾掉一個無關緊要的臣子,他更在意的是那個在幕後使用厭勝之術的人。
當初他下令禁厭勝之術,死亡者過十萬,原以為天下再無厭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