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幕僚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趁聖旨還沒發下去,不如我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天,“您也可以坐上那個位置。”
遊望之聞言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幕僚見遊望之這樣子,歎息一聲,“丞相,如今局勢混亂,大淵氣數也快走到了儘頭,若任由那昏君繼續亂命誤國,重蹈亡國覆轍隻是早晚的事,我們該下決定了。”
遊望之沒有說話,他盯著書案上的兩張宣紙,默默出神。
宣紙是禦紙,角落有花押,是皇帝專用的紙。上麵字跡鐵畫銀鉤,乍一看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書法造詣極高的人會發現,兩張紙上的字跡並不相同。一運筆虛浮無力,一運筆氣勢恢宏,走的路線完全是兩種手法,筆勢天差地彆。
遊望之驀地輕笑出聲。
畢竟召藩王進京一事太過離譜,有那麼幾個稍微有良心的臣子還是顧全大局,遞折子請求麵聖,當麵勸謝若玄收回成命。
謝若玄沒有逃避,直接將他們一起召進了宮。
幾個大臣湊在一起,對謝若玄進行了長達四個時辰的說教。他們說得口乾舌燥,甚至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本事都使出來了,奈何謝若玄郎心似鐵,根本不理會他們說了什麼,依舊一意孤行召藩王進京。
“朕同意見你們,隻是看在諸位為官多年的麵子上做做樣子罷了,諸位愛卿不必真情實意勸說朕了,朕是不會聽的。”
眾臣:“……”
最終,以謝若玄派人將他們打了一頓送回府上告終。
京城一片愁雲慘淡,有些消極分子已經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跑路了,有些積極分子則開始謀劃弑君篡位的大計,爭取在聖旨發下去前改朝換代。
無奈現在弑君名不正言不順,而且還是在召藩王入京的檔口,一時那些狼子野心之徒不得不暫時蟄伏起來。原因無他,謝若玄已經將召藩王入京的消息傳開了,如果這時候他出了什麼事,正好給藩王入京勤王的機會,得不償失。
謝若玄聰明就聰明在這裡,他提前將消息傳開了。
那些藩王肯定會聞風而動。
倘若謝若玄沒有將消息傳開,恐怕第二天意外身亡不是問題。
所以眾人現在隻能捏著鼻子繼續觀望了。
詔書很快寫好,八百裡快馬加鞭送往各個封地。年關將至,眾藩王也會隨年節一同入京。
覆州。
一匹快馬衝破風雪,疾馳進城,“聖旨到——靖城王接旨——”
靖城王府恢宏華麗,氣氛卻死氣沉沉,寂靜如墳。管家匆匆忙忙領著傳令的人進入庭中,那傳令之人見到上首的青年男子,立即跪倒在地,低聲道:“王爺,京城聖旨來了。”
說著,他雙手奉上一個花紋繁複的錦盒。
廊下,靖城王謝淮宴和王妃秦嫣然正在對弈,畫麵美好,宛若一對璧人。
謝淮宴正值盛年,三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卻像二十四五。他聞言,放下手中的棋子,微笑著說:“嫣然,京城來消息了。”
他對麵溫婉美人也跟著放下了棋子,笑容似一朵安靜的夜晚香,“王爺做主便好。”
謝淮宴笑了笑,做了個抬手的手勢,旁邊管家十分有眼色的接過錦盒,讓小廝領著傳令人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