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道格斯見過無數次的微笑。
顧先生的微笑，可能代表著某個古老種族的覆滅，可能是某個神格被肢解得支零破碎，也可能隻是一片悠然飄落到水麵的花瓣泛了一圈漣漪。
神不可揣測。
神的微笑亦然。
這些是道格斯爛熟於心的信條。
所以，在這樣的神祇臉上，見到混合著疑惑、無奈、煩躁、焦慮於一體的奇怪表情時，道格斯第一反應是自己被汙染了。
不可能，顧先生怎麼會皺眉呢！
一定是我瘋了。
道格斯已經準備好變成不斷囈語的蟲子或者蠕動著的肉塊了。
“道格斯，3578號廣告的評級是多少？”顧先生冷冷問道。
他正用拇指輕輕摩挲著無名指，縱使在有意克製，但那股火山熔岩翻騰的煩躁感仍然從他的語氣中流露出來。
道格斯再次覺得自己已經瘋了，一向波瀾不驚堪比古神殿大門柱子的顧先生居然會煩躁？
他低頭打量著自己的身體，看起來是完整的；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頭，脖子上的三個腦袋也是好好的，一個沒多一個沒少。
所以自己到底經受了多少劑量的汙染，以至於神誌不清到連外觀的異常都看不出來了。
但基於一種條件反射式的臣服，道格斯還是迅速回答了這個問題。
“是D級，先生，通關率40%到60%的D級廣告。”
他又順便點開了正在進行中的3578號廣告再次確認：“目前的存活情況沒有超過異常範疇。”
顧先生擰了擰眉心：“這支廣告的商品標簽紙解鎖了多少？”
“現在才剛開始，一般這時候都沒...誒玩家就找到標簽了嗎，速度夠快的....百分之——八十？”緊接著，道格斯看到了一個有點超乎他想象的答案，在僅僅死掉一個人的情況下，就找到了標簽紙，還解鎖了百分之八十的信息，甚至連商品代號都浮出來了，這組玩家，運氣也太好了點。
“隻有百分之八十？”顧先生表現出了不滿：“全部解鎖。”
“信息濃度再大的話，這裡普通的人類會全部瘋掉的。”道格斯緊接著補充道：“尤其是這條廣告的標簽紙涉及生育之神布小姐的名諱。”
他心中的疑慮更濃了，顧先生沒道理不知道這些，難道說這裡麵有他的仇人？
也不應該啊，他可是堂堂古神，而這裡苦苦掙紮求生的人類，頂多算得上是黃金脆皮大雞腿。
不，應該最多算是裹在外麵的麵包糠——數量多、又很廉價、還需要做一些預處理才會變得好吃。
“等等。”顧先生又攔住了道格斯。
雖說反複無常也是神常見的品質。
但這絕不適用於顧先生，他向來斬釘截鐵，說一不二，是連長老院的那幫家夥都能說服的神。
道格斯被搞得有些心裡發毛。
但他又不能直接張口問你是不是冒牌貨。
搞不好會因為觸怒古神而原地爆炸。
於是道格斯決定把這個用三個腦袋都沒想明白的狀況拋之腦後——拋到三個腦袋的腦後。
了解這麼多原因做什麼？知道得越多炸得越快。
他又沒有找死的愛好。
——但看起來屏幕上這個玩家有。
當道格斯把注意力轉移到這支廣告上來後，很快就留意到芙遊的反常。
和其他玩家謹慎的做派不同，她宛如好奇寶寶，東摸摸西戳戳，似乎對什麼都感興趣，甚至還將手伸到了3578號廣告裡的演員小姐姐身上，絕對是嫌命長了吧——等等——道格斯瞪大了眼睛，演員小姐姐居然躲開了她的觸碰，還縮到了牆角，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
這簡直比黃金脆皮雞腿突然從脆皮外殼裡掏出一把刀還詭異啊！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