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繡心疼地擦去她額上的汗:“娘子放心,今天是癸卯年三月初七,離婚期還有一月,都來得及的。”
癸卯年,那是三年前呀!
顏苒躺了回去,看著頭頂的繡花頂賬,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但她好像真的回來了,回到了三年前,還沒嫁給他的時候。
想起顧明謹,怨與恨在她心裡交織纏繞,劇烈的情緒讓她胸口悶痛,證明了那三年不是一場夢,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過去。
顧明謹是金尊玉貴的賢王府世子,整個長安城最閃耀的少年郎,亦是她的夫君——上輩子的夫君。
而她顏苒不過是邊將之女,在邊疆住了一輩子,若不是她爹在二十年前救了他母妃,後來以恩情迫他定了親,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與長安的貴人們有什麼交集。
她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剛成親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娘子,隻要看著他便歡喜,哪怕他從不多看她一眼,也不與她有肌膚之親……
她在心裡愛慘了他,在意他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她努力學著去做一個賢妻,將整個王府打理地井井有條,也把他和父王的生活照顧地無微不至,王府不服她的人對她真心拜服,長安等著看她笑話的也歇了心思,誇讚起賢王府娶了一位賢良的世子妃。
可這又有什麼用?他隻當這是應當,除了幾句疏離的感謝,再無其它溫存。
漸漸地,他甚至越來越不愛回府,她猜他心裡裝了彆人,卻始終存著僥幸,直到他將人帶回了家,在她的麵前郎情妾意,還夜夜琴瑟和鳴。
可她沒有發脾氣的資格,本就是強扭的瓜,不甜也是她的苦果,何況不被喜歡的人,怎麼鬨騰也是無用的。
所以縱她心裡再難受,為了不被厭棄,為了起碼維持表麵上的相敬如賓,她隻能對他完美的心上人笑臉相迎,精心照料,不敢有一絲怠慢。
哪怕自己無數次委屈得想要落淚。
爹爹被誣告謀逆死於非命,除了王府,她已無依無靠,但即便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心痛後,她還是決定放手,放下這段感情,也還他自由。
以禮佛之名,她將他帶到層林儘染的山上,想在走之前把一切說清楚,日後相見,哪怕不是夫妻,也不必是仇人。
可他連聽她一席話都覺得多餘,話未說出口,他便為了心上人匆匆離開,甚至忘了留下馬車,將她獨自丟在了荒涼的郊外。
山上紅楓似火,而她卻隻看得見泥土裡零落的葉子,哪怕燃燒自己成為養料,也永遠不會有人欣賞愛惜。
郊外不似長安城內那般治安嚴明,什麼臟汙事都發生過,他該知道的,若是對她還有一絲半點的在意,都不該這樣將她丟下。
她愣愣地在冷風中站了許久,直到一夥流寇圍了上來,幾十把明晃晃的刀尖對準了中間的她……
前世那實實在在的傷痛還令她心有餘悸,如今能有幸重來一次,她若再嫁他,便不如死回崖底算了。
“娘子,您怎麼了?”
聽到綠繡的呼喚,顏苒才勉強從回憶裡回過神。
三月初七,春溫,顏苒回憶起自己出嫁前一個月的確害過春溫,那病來得厲害,發了四五天熱,吃了不少苦頭。
那次把兩個小丫頭急得夠嗆,走投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