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本宮與霜姐姐親近,自是仰慕霜姐姐為人,無論你是侍女霜兒還是繡娘沈覓霜,都是我蘇玉的姐妹。霜姐姐,你一定要收下這些禮物,否則,便是不把我蘇玉當姐妹!”
沈覓霜福身拜下:“公主,使不得,這些禮物太貴重了!”
顏苒沒有認錯,與沈覓霜說話的,是當今聖上蘇徹的掌上明珠,大軒朝最尊貴的小娘子,鎮國公主蘇玉。
蘇玉生母早逝,為了某種不足為外人道的緣由,蘇徹曾將蘇玉送去賢王府學習中饋往來,因此她算得上賢王妃親手帶出來的高徒。
顏苒眼裡劃過一絲鬱悶,正是因此,前世她成為世子妃之後,但凡有做得不好的,這位公主就會立馬趕過來,以襄助為名“指教”,總是讓她在眾人麵前下不來台。
雖說蘇玉是“繼承賢王妃遺誌”,可顏苒總覺得心裡怪怪的,有點不樂意見她。
許是後來公主自個發現了她情緒不高,再加之顏苒做得不差,便沒有再來過了。
“喵——”
“誰在樹後!”
沉浸於回憶,顏苒方才停在了桃花樹後,此時被發現,多少有些偷聽人說話的嫌疑。
進退維穀間,蘇玉已然帶著人圍了過來,眼神淩厲,隱隱帶著些劍拔弩張的殺氣。
“是絨絨!”沈覓霜卻先一步激動地跑過來,欣喜地看向顏苒懷中的貓兒。
貓兒見到主人,也喵嗚著探出頭,顏苒最後摸了把它的頭,將它遞還給了沈覓霜。
院內此時除了蘇玉與沈覓霜,還有侍女和侍衛各兩名,大理寺向來不允無關人等進來,涉及鎮國公主,也隻放了四人供其驅策。
蘇玉穿著一身紅色騎裝,如火一般張揚,她生得明豔照人,在長安也算數一數二的美人,如此一打扮,更顯得英氣十足,有大國公主的氣度。
沈覓霜生得也美,如芙蓉一般溫柔的眉眼,站在她的身邊,卻被襯成了一朵不起眼的野花。
顏苒不禁想了想,自己前世的時候,藏起英氣,又不夠柔美,想來即使有副好皮囊,也無甚韻味。
“多謝先生。”沈覓霜接過絨絨,眉目間鮮活著真心的雀躍:“真是奇了,絨絨從不愛與人親近,竟然這麼喜歡先生您。”
顏苒回了回神:“夫人見笑,在下自小便受動物親近,想來是這個原因。”
顏苒沒有提及先前救貓的事情,但說的也不算謊話,她確實自小便受動物親近,莫說貓貓狗狗,就是豺狼虎豹也不例外。
沈覓霜麵露異色:“先生是有大功德在身的。”
顏苒一怔,這話,半年前在冀州時,沈覓霜也曾對她說過。
半年之前,顧明謹曾經帶著賢王妃去了一趟冀州,顏苒也是在那時認識的顧明謹,還以顏家娘子的身份拜見過賢王妃。
自然,拜見王妃時顧明謹並不在場,他隻認識“宋勉”,並不知道顏苒。
若是那時知道,恐怕前世連堂都不會和她拜。
不過這一世自己已然原形畢露,但也不會與他走到那一步了。
沈覓霜認識公主蘇玉,自然不是普通繡娘,她是賢王妃最寵信的貼身侍女,蘇玉曾跟隨賢王妃學習中饋,與沈覓霜相熟不足為奇。
賢王妃仁德,在彌留之際放了她自由,還幫她改名換姓,重新生活,因此前世來長安後,顏苒與她並無交集。
顏苒之所以識得她,是因為半年前她曾隨侍賢王妃去了冀州。
賢王妃看重她,故而她之於賢王府,有著特殊的分量。
想來這也是前世她遭受折辱,賢王府卻無一人嚼舌根的原因。
顏苒眼神一亮,半年前,沈覓霜去了冀州,而符衍深請辭來長安,似乎便是在那之後。
回長安後,賢王妃病重,放她自由,侍女霜兒化名沈覓霜,成為繡娘。
緊接著,符衍深來長安,在鐵匠鋪子學藝,直到兩個月前,兩人成婚。
前因後果,若不是巧合至極,便本就是一條線。
被忽視的蘇玉走上前,落落大方地朝顏苒行了一個禮:“這位先生,多謝你找回了霜姐姐的貓,隻是我二姐妹說體己的話,您卻一聲不吭藏於樹後,是不是該有個解釋?”
顏苒有些倦了,蘇玉作為鎮國公主,自是教養地極好,舉手投足無處不合禮數,但偏生前世愛往她麵前湊,以最溫和的語氣問著最難答的話。
前世顏苒總覺得自己不夠賢淑而配不上顧明謹,這位公主起了不小的作用。
但她不能不應對,隻得耐著性子躬身回了一禮,答道:“抱歉,在下並非有意偷聽,我是得了顧少卿許可前來見符郎君一麵,經官差引路至此,不知院內有女眷,便冒昧進了門,聽到二位說話聲後才驚覺失禮,一時亂了方寸,才會止步於樹後,還請見諒。”
蘇玉眼神一亮:“顧少卿讓你來找符大哥的?那他自己呢,現在何處?”
顏苒輕輕搖頭:“今日未曾見過少卿,故不知。”
蘇玉麵上難掩失望,顏苒怕她再為難自己,便趕緊道:
“既如此,在下便先去見符郎君了。”
顏苒說完便要進去,蘇玉還未反應過來,沈覓霜卻攔在了她的麵前。
“敢問先生,可是冀州來客?”沈覓霜單薄的脊梁挺得筆直,臉上雖笑著,卻有些不可撼動的決然。
顏苒意識到,沈覓霜可能也知道些什麼,所以本能地防備陌生人,擔心那些人影響她們的生活。
“我是冀州人,卻是符先生這邊的。”顏苒看著她答道。
這話明顯沒有取信於沈覓霜,她眼裡依舊是濃濃的防備。
“符夫人,我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希望兩位,白頭偕老,平順一生。”顏苒躬身行了一禮,這話說完,眼眶發酸的卻是自己。
前世無從得知沈覓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