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他是良醫!”這話刺激到了陸寅,他猛地站起身,搖搖晃晃,手下意識一扶,險些推到了屏風。
娘子們發出驚呼聲,辯論也借此停了,所有人的注意重新落到了陸寅頭上。
“他也沒怎麼樣。”陸寅扶著額頭,“陛下說是親自審問,其實就把他們一家安置在皇城西北的自在山莊,好吃好喝的,也沒傷他們。”
大廳內突兀靜了,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陸寅。
他方才說的,應該是皇室機密吧……
被旁人的視線刺到,他哆嗦了一下,如夢初醒般大吼道:“都彆說出去,誰說出去抓誰!”
深知醉酒說錯了話,陸寅搖搖晃晃地便走出了飯廳,甚至忘了作為東道主的寒暄。
“今日,顧世子那十箭射得極好。”一人舉起酒杯,狀若無事。
“欸,對對,還有國舅府那位先生,真乃奇人呀!”旁人連忙接上,你一言我一語的,廳內重新熱鬨起來,仿佛方才什麼都沒發生。
“嗯?那位麵具先生呢?方才還在這的。”
“害,許是去尋齊國舅了吧,來來來,繼續喝。”
……
顏苒來到無人處,翻上齊府的馬車,摘下麵具,換了一套夜行衣,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翻下來,輕盈地騰空,與夜色融作了一處。
今日本隻是想套話,私下裡核實一二再行動,可她沒想到陸寅那麼輕易地就說了出來,還說得那麼具體……
這下被太多人聽去了,想來過不了明日,孫神醫便會被轉移。
所以,今夜可能是她最後的機會。
隻是顏苒想不通,為何會是自在山莊?
難道那個人,也和前朝有關?
顏苒心口一慌,腳下踩空,翻滾著從簷上摔了下去,隨著她旋身落在地上,幾發迅疾的弩-箭落在她方才站過的屋簷上,與青瓦相碰,發出數聲巨響。
“哪個宵小!”聲響驚動了屋子的主人,他邊罵邊從院子裡走出來,見到外麵場景,揉了揉眼睛,訕笑著退了回去,關緊了院門。
“誰呀?”這是一個女聲。
“閉嘴,你這婆娘,不要命了?”男子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
此時外麵,空曠的大街上,十餘個黑衣人手持弩-箭,對著中間的顏苒,無聲對峙,殺意凜然。
見男子全身而退,顏苒心中了然,不傷百姓,還拿著弩,很可能是官家的人。
或者說,是皇帝的人。
顏苒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若她先發製人,絕不會這麼被動。
眼下的情況,應當是早就被人盯上了,才會埋伏在此,給她設套子。
恐怕,是從大理寺她看了那馬車一眼開始的。
她輕蹙起眉,如今被十數支弩-箭對著,若無奇法,恐難全身而退。
“各位官爺,在下並無惡意,此番來長安,隻是受人之托,給聖上帶句話。”顏苒將腰間的匕首放在地上,對著黑衣人抱拳行下一禮。
宵禁的長安寂靜無聲,清風從地上卷過,吹起一片輕盈的綠葉。
一眾黑衣人身形如鬆,無人答她的話。
顏苒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倔強而平靜地等一個回應。
“你是誰,又是受何人之托?”終於,一人開口問道。
顏苒心中一喜,這不僅意味著對方願意溝通,更是變相承認了他們是蘇徹的人。
“不可說,那番話關乎民生,須得親口告訴陛下。”顏苒抬頭看著他,神情堅決。
“嗬。”旁邊高樓上,一道黑影隱沒在窗紗之後,冷漠地俯視著下方的顏苒。
他手上把玩著一把弩,箭尖閃著森森寒光。
“你莫要廢話,便在此處說,我等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