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蕭見驪和蕭橋一起走進宴廳,蕭見驪還在做最後的囑咐,“等皇兄進來後,我先誇山腳下的莊稼長勢好,你就問這是誰的封地....”
說的正起勁,明顯感覺身邊的人心不在焉,抬頭一看,蕭橋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坐在水池邊的雪禾,魂都沒了一樣。
蕭見驪咳了兩聲,沉著臉問,“你認出她了?”
蕭橋懵怔著轉過臉,驚訝,“她...她就是妖妃的侄女?”
妖妃的侄女竟然長這樣!
他在京城混這麼多年,也曾自詡“閱女無數”,卻都不及眼前女子。
她穿戴極為低調,鵝黃色襦裙,外籠一層煙灰色素紗,白玉簪斜入一精致小髻,大部分青絲鬆鬆的披在後肩,發尾用淡青絲絛係起,看起來鬆弛又風情萬種。
容顏更是稠麗至極,每一處五官都精致到媚態十足,但在那雙碧青水目的掩映下,整個人非但沒有一絲媚俗感,反倒像寶典佛卷中走下來的仙子,令人不敢褻瀆。
蕭見驪看他那癡傻樣,翻了個白眼,“彆忘了我們說好的。”
蕭橋嘴上答應,“不會,不會。”行動卻沒有一絲說服力,目光不由自主的跟著雪禾,後來還找到了機會搭話。
他撓撓頭,第一次在女子麵前手足無措,半天才終於找到一個話題,“聽說姑娘封地今年收了兩筐金元寶,家父封地與姑娘一樣,稅金卻不及一半,不知姑娘是如何管理邑戶的?”
今日晚宴蕭景衍沒來,雪禾心裡輕鬆,並不介意和旁人淺聊兩句,“其實邑戶不用管理,互惠互利即可。”
所謂互惠互利,就是領主降低稅額,邑戶手裡餘下的多,他們才有動力好好種田提高收成,收成提高,他們餘下的更多,領主收的稅金總額自然也水漲船高。
蕭橋雖不理解這裡麵的道理,卻連連拱手道,“姑娘真是高見,我回頭讓父王也用你的法子。”
雪禾不相信他能說服瑞王這種老牌領主,不過有一件小事倒是可以請他幫忙,“聽說瑞王殿下的封地也在此,不知世子手中可有溫泉山周邊的輿圖?”
給田地保暖一般用秸稈,秸稈大多堆在穀場,她想了解一下封地的地形,看看如何快速運送調度秸稈,正發愁手裡沒有輿圖。
蕭橋聽都沒聽過這東西,卻立刻拍胸脯保證,“輿圖瑞王府可多的是,我這就派人給你取一份。”
雪禾不好意思,“世子若隨身沒帶,不必麻煩特地走一趟。”
蕭橋趕緊擺手,生怕雪禾不要了,“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我花錢養那麼多下人,閒著也是閒著。”
雪禾不想白受他恩惠,鄭重道,“世子派人取輿圖的時候,隨便告知瑞王,後日京城大雪,氣溫極低,若不給田地做保暖,大多秋苗會凍死。”
沒想到這種話是從雪禾嘴裡說出來的,蕭橋愣住,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本該飲露食花的仙子給你說柴米油鹽,很違和,卻也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他呆了半天,才想起按雪禾說的吩咐下人。
蕭見驪遠遠看見蕭橋那副癡樣,手裡的帕子都快攪碎了,找人把他叫過來,恨道,“你是不是忘了怎麼答應本公主的?”
不知為何,往常蕭見驪擺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蕭橋沒覺得什麼,今日卻覺得還是“下凡”的女子比較可愛。
他一攤手,“我當然沒忘,這不是陛下沒來麼?”
蕭見驪被他無所謂的態度激怒,“少找借口,自從進了這個屋,你眼睛珠子都沒從人家身上移開過,怎麼?世子夫人有人選了?”
蕭橋連連擺手,口氣異常認真,“我這癩蛤蟆,可不敢吃天鵝肉。”
雪禾姑娘無論容顏還是氣質,根本就不是他這種紈絝子弟能肖想的,他平時雖然荒唐,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蕭見驪氣了個倒仰,為了捧雪禾,瑞王府的大少爺不惜把自己比喻成癩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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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衍不給太上皇麵子,直到晚宴結束都沒露麵。
太上皇非但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