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婉雪悲憫地看著他,搖搖頭,“癡妄。”
人這一生皆是逆水行舟,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兩舟相對而行,總有一方會被覆滅。
“寒門不是行惡的借口。”虞今朝走了出來,“對了,我還有東西,尚未還你。”
眼神微動間,靈力在她周身遊走帶著她緩緩升至半空,接著雙手打開,忍受拔釘痛苦的她眉宇微蹙。
倏地,她攥緊雙拳,一聲聲破肉的悶響打破沉默,十二根沾著血的墨色魂釘懸浮於虞今朝的身前。
眾人望去皆是倒抽一口冷氣。
他們大師姐的身體裡竟還種了這樣惡毒的禁製。
“去。”虞今朝釋放靈力。
十二枚魂釘便尋著最初的靈力而出。
虞今朝望著那些魂釘的軌跡,喚醒了一些深埋的記憶。
原主被月山瑤帶回宗門,望著月山瑤的目光裡有仰慕,漸漸地仰慕與恩情轉化成了渴望,禁忌的渴望。
她逐漸開始學起月山瑤的模樣,隻穿白衣,平日也鮮少與人交際,像著了魔一樣的模仿,隻想獲得他多一點目光。
是的,就跟了魔一樣。
若非如此,怎麼會向往一個對自己從來都是漠不關心的人。
後來,她被帶入安置賀婉雪屍身的房間,他說,“師父有事相托。”
原主滿心歡心甚至期待,受寵若驚地答應了他,她隻覺得她能幫到師父,他們之間便會有更深的羈絆。
從此,十二魂釘種於她的體內,修為止步,受儘冷眼。
“嗬。”
虞今朝從那段記憶中抽離,雙手合十的瞬間,十二魂釘衝入月山瑤的體內。
“呃——”月山瑤發出痛苦的聲響。
倒行逆施的禁術甚至比靈根儘毀的痛苦更甚。
失去靈根,封閉經絡,月山瑤如今已然與凡人無異,原本“仙人之姿”的臉上,出現衰老與疲態。
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再無翻身可能。
他的神色存了死誌。
雲鴻羽看向賀婉雪,“這件事應該由你給予裁決。”
賀婉雪還沒說話,月山瑤便先開口,“殺了我,就能給你賀家報仇了。”
賀婉雪聽著卻搖搖頭,“死何其容易,他們以身祭鈴被困十八年,你亦當如此。”
“秦冠,你該看著,看著這世間海晏河清,看著你嫉妒的人璀璨如星。”這一刻她不止是她自己,她還是和賀家長女,賀家未來的門主。
她可以放下,但賀婉雪的身份不可以。
“賀婉雪!”月山瑤露出猙獰的怒意,想要自戕卻當即被靈力困住,他這才後知後覺,變作廢人就連反抗也不能。
隨即雲鴻羽給出最終裁決,“月山瑤,永囚獄底寒夜之籠。”
至此,塵埃落定。
之後幾日,眾人找到了賀婉雪的屍身,因為其早已生機斷絕,便由阿笑主持安葬,而賀婉雪的殘魂則由雲鴻羽以靈符鎖住生機,可以殘魂形態存於世間百年,賀婉雪的丈夫因為被邪物寄生的時日過久,蘇醒後神誌停留在了七八歲。
而後阿笑以上品木靈根的絕佳資質拜入蒼靈宗,卻堅持入如今連師父都沒有的邀月峰,即便虞今朝勸阻且明確說明,阿笑依舊堅持,好歹邀月峰空房間多得是,賀婉雪和其丈夫也一並隨之入了邀月峰。
忙碌了幾日難得消停,虞今朝抱著狐狸坐在山頭曬太陽。
狐狸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窩在虞今朝懷裡倒也睡得安穩。
簡從和恢複了往常狀態,整日宅在院裡煉丹,偶爾請教虞今朝。
而一戰之後,雲鴻羽覺得宗門弟子的能力有待提升,於是再度開課,袁無塵也報名參加,未再獨自出門曆練。
今日上課前,袁無塵先過來了她這裡。
“那日,師父叫我去,是說你意圖叛出師門,讓我在盲霧村找機會重傷你,將你帶回來。”袁無塵開誠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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