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拔出那兩支致命箭矢,一眼辨出,心神俱散。
“這兩支,是王軍的箭。”
費廷跌坐在地。
親兵們低著頭,像一排沉默的石像,不敢麵對他們心中無所不能的將軍,那雙默然流淚的眼睛。
那夜之後,再也沒人見過費廷。
他帶著妻兒屍首,遠離悲傷之地,不知去往何方。
或許是消失了,或許是死了。
反正再也不會回來。
最後與他有聯係的是顧夜。
費廷以血寫就的信紙,顧夜展開後,上麵隻有寥寥數字。
“臣欲報王知遇之恩,然臣心死,不能再為州王儘忠。”
顧夜幾乎咬碎一口牙。
他隻料到沒有軟肋的費廷可抵萬軍,卻不知道,失去軟肋後的費廷,不能繼續為他效忠。
顧州王尋不到的人,對伐弋而言,卻不是難事。
伐弋詢問:“殿下,要殺他嗎?”
鎏金大殿內,宴北辰正隨意擦拭著一柄極鋒利的刀刃,聞言眼皮都懶得抬:“殺他乾嘛。”
他很清楚,費廷現在的狀態,比阿七養的那些沒用的花還糟糕。
根本不可能熬過這個夏。
伐弋遲疑。
他所知曉的,是費廷為人忠義,心眼不多,很耿直。
在顧州時,貌似和殿下的關係還不錯。
伐弋有些擔心。
宴北辰卻完全不這麼想。
他從不覺得和費廷有什麼交情。
不過逢場作戲。
即使真有交情,那也是顧照寒和費廷的。
然而顧照寒早就死了。
而他宴北辰,從不會對敵人手下留情。
要是費廷這傻子真把他當兄弟,那才是蠢得可憐。
不殺費廷,隻是因為覺得多餘。
誰關心費廷的死活?
他想要的,從來就是以最快的方式,拿下韓顧兩州。
宴北辰慢慢坐直身子,緩聲道:“利益無法打動他,那就用鮮血勸退他。世上道路千千萬,總有一條,能走到我想去的地方。”
當然沒有人生來就該死。
可擋了他路的人,全部都該殺。
弱肉強食的世界,就是這麼殘酷。
不殺死對方,就被對方殺死。
而無關緊要的出局人,是不值得浪費精力的。
伐弋有些心驚。
他也不知道宴北辰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魔尊之位?
伐弋甚至覺得,哪怕是魔界至高無上的位置,也配不上殿下的野心。
那如果算上神界呢?
伐弋起初有些不敢想。
雖然蒼野一戰神族大敗,可數萬年的底蘊擺在那裡,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神界共四州,比魔界還散。
魔界好歹還有位名存實亡的魔尊,神界卻是有四位天君,各位其主。
蒼野一戰,神界派出的主力,甚至隻有星州大軍。
壓根沒把神魔大戰放在眼裡。
說是大敗,其實神魔兩方,傷亡差不多。
之所以輸得慘烈,是因為神界賠上了儲君的性命。
那位儲君名喚珈澤,溫質如玉,是星州天君的長子,從小被寄予無上厚望。
這樣有望一統神界的儲君,卻莫名死在這場戰役中,實在匪夷所思。
他若不死,就是下一任天君。
說不定,還會成為第一任神主。
可珈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