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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酒心裡還有更壞的猜想:

或許,他早就忘記隨手撿過一個姑娘,還養在彆院。

要是隨手扔朵花在那裡,或許早就養死了。

但畫酒挺好養的,還頑強活著,並且一直記得他。

她記不起他清晰的長相。

但他賦予她新生,畫酒不敢忘記他。

她如此期待再次見他。

儘管這非常渺茫。

對著冷冷日光,畫酒抬起右手細細察看。

這隻被踩碎過的手早就愈合,看不出一絲疤痕。

回憶起痛,畫酒忍不住蹙眉。

宴北辰踩碎她手的時候,她是討厭他的。

但相比起來,救命之恩大過天,這種小事無足掛齒,更像是恩人留給她的某種奇妙遙遠的微妙關聯。

她感激他從蒼野那個鬼地方將她救回來,給她容身之所。

畫酒確定,沒有宴北辰,她早就成為一具白骨,成為滋養那方肥沃土地的養料。

“怎麼回事,動作這麼慢,還沒收拾好?”

一道粗厚女聲打斷畫酒的思緒。

常嬤嬤等得不耐煩,走了進來。

“讓開。”

她冷聲趕走慢手慢腳的侍女,接過釵環,親自替畫酒梳妝。

一縷風繞過畫酒,泄到常嬤嬤跟前。

常嬤嬤眼也沒抬,半是命令的口吻:“風大,把窗關上。”

畫酒沒有辯駁,順從又乖巧,將日光全擋在窗外。

常嬤嬤是個奇怪的人,事事儘職儘責,從不假手於人。

但畫酒能清晰感覺到,她並不喜歡自己。

甚至是厭惡的。

畫酒垂下眼。

忽然想起來,在彆院養傷的日子,她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常嬤嬤,身後這個不苟言笑的女人。

想起那方小小院落,鼻底都似乎聞見獨屬於那裡的暖香,混著檀木溫柔的氣息。

在那間屋子裡,常嬤嬤冷著臉坐在她床邊,將白絹浸了水,替她細細擦拭每一根手指。

那時,乍然看見陌生人,畫酒有些害怕。

畢竟,常嬤嬤看起來很凶,身形更是比尋常女子高大許多,像座小山。

那雙大掌格外寬厚,給人一種她打人一定很痛的感覺。

畫酒更害怕了。

擦完手,常嬤嬤換了塊白絹,又浸水替畫酒擦臉。

白絹拭過額心,沾了水,將那顆朱砂痣襯托得更顯妖異明豔,與少女安靜木然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這種強烈的反差,就像精明至極的臉長在了呆子頭上。

見畫酒醒了,常嬤嬤招呼身後的侍女:“把表姑娘的藥端來。”

聲音和畫酒想象中一樣,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表姑娘?

畫酒不解,卻不敢多問。

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安靜一些,總不至於惹人厭煩。

侍女悄聲退下,等重新出現在屋子中,雙手已經捧著托盤,盛來一碗冒著熱氣的烏黑藥汁。

常嬤嬤端過藥汁,一勺勺親自喂給畫酒。

在常嬤嬤細致的照顧下,畫酒身體恢複得很好,沒過多久都能下床行走。

熟悉之後,常嬤嬤偶爾碎碎念。

從常嬤嬤口中,畫酒得知宴北辰的來曆:

他是魔族王城的三殿下,此前一直在神界為質,直到兩界在蒼野開戰,魔界大獲全勝,才得以脫身,浴火歸來。

至於為什麼是浴火,畫酒也不清楚。

但大家都這麼謠傳,姑且當是真的。

十年裡,畫酒從常嬤嬤和侍女口中聽說他不少風流韻事。

比如他又帶兵打下哪座城池,比如哪州又獻了絕世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