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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挺好聽,讓旁人在背後搞偷襲,從他到手的靈礦山裡硬生生摳出去三成。

原來叫為他好?

那頭還在婆婆媽媽:“有什麼恩怨先放放,你韓伯父家裡辦喜事,這段時間彆去找他麻煩。聽見沒?”

宴北辰不想再聽下去,打斷他的話:“兒子明白了。”

巫樗以為他真聽懂了。

擺擺手放人走。

宴北辰背過身,立馬變臉,大步邁出去。

*

森然聳立的魔族宮殿外,男子黑袍獵獵,上麵繡著大片血色的花,在風中格外妖冶豔麗起來。

剛才的怒氣像一張紙麵具,被他隨手扔掉。

宴北辰麵無表情吐出兩個字:“伐弋。”

語氣像在念誦一段死板無聊的古文。

話音落下,一道黑影從他腳邊逐漸凝固,拔出實形。

名叫伐弋的人身形已經相當挺拔,卻依舊矮黑袍男子半頭。

伐弋恭敬低頭:“殿下。”

“烏措到韓州了吧。”

是個問句,但宴北辰的語氣相當肯定。

要是逃命都不知道跑快點的話,那多留他活這些天,簡直是在浪費空氣。

伐弋頓了片刻,回道:

“剛進韓州城。線人來報,韓州公子親自接見了烏措。”

伐弋不懂為什麼要留下這個隱患。

直接殺了烏措,再不會有人會知道烏州瘟疫的緣由。

但伐弋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來不多嘴,不會讓宴北辰心煩。

“到了就好。”

宴北辰好整以暇,叉腰向韓州的方向眺望,“韓州王為他夫人慶生,我這個當晚輩的,自然要備上厚禮,好好去賀一賀。”

伐弋立即懂了:“是。屬下去準備。”

宴北辰淡聲打斷:“不必。現在就出發。”

禮物嘛,早就備好。

他很期待韓州王看見禮物時的表情,一定相當驚喜。

韓建那個老家夥,敢拿著巫樗的雞毛令箭在背後玩陰的,那就要做好倒血黴的準備。

宴北辰喚來追雲獸。

一匹雪白巨獸從空中撒歡奔來,像團燃燒的毛線球,跑得飛快,日行十萬裡。

這可比畫酒的白馬舟車快多了。

宴北辰帶著伐弋,風風火火,小半天就殺到韓州城。

*

韓州。

畫酒已經入城。

她攏共就帶著常嬤嬤和三名侍女,在一眾來往的顯貴中,格外寒酸。

常嬤嬤倒是不在意,分析得透徹:“韓州王看重三殿下的身份,想與三殿下交好,表姑娘不必緊張。”

總歸不是她們上趕著要與韓州結親,這門婚事,是韓州主動求來的。

求個護身符。

常嬤嬤的話倒是有道理。

畫酒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宴北辰的“表妹”這個身份。

韓夫人派親侍來城門迎畫酒一行人。

親侍是個桃花眼的姑娘,一見到畫酒就熱情迎上去:“是王城來的表姑娘嗎?我家夫人天天念叨,可算把姑娘盼來了。”

那熱情晃得人眼花,連畫酒都忍不住被感染,一掃連日趕路的疲憊,抿出笑容來。

然而,心底的不安隱隱放大。

終究,她占了彆人的東西。

但這絲愧疚很快被更黑暗的東西壓下去。

那是介於怨與恨之間的隱秘。

在畫酒剛從魔界醒來時,她仍舊對神界抱有期待幻想。

她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一個月,卻等來令人絕望的消息:

神界沒有任何人尋找過她,隻匆忙發了函告,說星州小帝姬不幸遇難,被魔族流兵殺死。

畫酒徹底心死,她明白自己已經徹底被神界舍棄。

原來,父親也是這麼令人心寒。

原來,真的沒有人在意她啊。

畫酒徹底接受不被愛的事實,隻想過平平淡淡的一生。

她會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和他孕育血脈相連的孩子。

從此以後,她不會再是孤身一人。

這就是她平凡而渺小的願望。

一行人很快到達韓州城主殿。

還沒進門,就迎麵撞上一人。

聞見撲鼻的酒氣,畫酒以為是遇見登徒子,嚇得連忙低下頭,趕緊藏進掩護她的常嬤嬤身後。

滿身酒氣的少年站住腳步,下意識往畫酒的方向撇了一眼。

小姑娘藏在彆人身後,如同驚弓之鳥,隻露出一些慌亂的衣角,又輕又軟。

他沒看清臉,也懶得再看。

摔門而去時,他扔下一句:“兒子要娶,自然要娶最好的,譬如神族星州的青瑤帝姬,少拿什麼次品來糊弄我!”

這時,主仆一行人才知道,那酒鬼原來就是韓明承,畫酒要嫁的人。

常嬤嬤的臉色當即垮了下來。

被這麼一嚇,畫酒變得心不在焉。

哪怕韓夫人走出來,熱切拉過她的手,說韓明承那小子喝多酒發酒瘋,說了胡話讓她彆介意,畫酒也沒什麼反應。

像是被嚇丟魂了。

韓夫人依舊安慰畫酒,讓畫酒與她同坐,簡直恨不得把畫酒當親女兒對待。

麵對下方一眾赤裸裸打量的目光,畫酒有些臉熱。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和韓夫人一起坐到殿中最顯眼的位置。

韓夫人格外熱情,畫酒無法招架。

正不知如何應付這令人苦惱的熱情時,殿外來了不速之客,伴隨著一聲頭皮發麻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