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博爾濟吉特氏不知在豪格府上做了多少事, 都是和哈達納喇氏對著乾的人了,還能不對自己的情敵妹妹下手麼?
現在又是豪格府上的嫡福晉,幾乎把後宅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了,她的這些想法怎麼可能單單隻停留在想法上呢?
三十二個人要去搶金, 誰也不讓著誰。
小博爾濟吉特氏仗著身量小年紀小動作輕盈, 倒是泡在最前頭的, 大博爾濟吉特氏一直緊緊盯著她,見到小博爾濟吉特氏已經將金都攥在手裡了, 大博爾濟吉特氏直接上手去搶。
在小博爾濟吉特氏吃驚的眼神中, 大博爾濟吉特氏把東西搶過來,順勢仗著後頭人衝過來的力量把小博爾濟吉特氏狠狠一推,小博爾濟吉特氏立時就撞到了後頭的冰塊上。
腳下的冰麵忽然裂開, 露出一條黑黑的大縫隙來,小博爾濟吉特氏幾乎是直接就掉到了冰冷的河水裡。
驚變陡生,身邊的福晉夫人們都看呆了。
誰能想到會有這樣的事?
太子河的冰原本就是挺厚的。為了皇上皇後王爺貝勒福晉夫人們能玩得儘興, 還提前有在中心澆築過水的, 上頭還有一層厚厚的冰。
按理說絕不可能出現這樣冰裂出縫隙窟窿的情況。
唯一的可能, 就是有人提前在底下用特殊的手法將冰麵動過,才會因為上麵的響動就裂開縫隙,然後這人就掉下去了。
這邊的喧嘩立刻引起了那邊的關注。原本怕出事,或者說是這樣的比賽都是有裁判跟著的,否則還真是說不清。
恰好是索諾木不放心自己的小女兒, 跟著兄長一起上場,就為了看著小博爾濟吉特氏,結果兄弟倆被人擋住了沒瞧見前頭的畫麵,卻瞧見了小博爾濟吉特氏入水的畫麵,索諾木心頭一緊, 就想著完了。
佟佳氏的位置並不是很靠前,但是她能瞧見眼前的一切。
小博爾濟吉特氏落水後,索諾木台吉和卓禮克圖親王立刻脫了外衣跳下去救人,旁邊的人也反應很快,都過來幫忙。
這樣場合底下,福晉夫人們的力氣就太小了,幫不上什麼大忙,幸而跟著的都有人,蒙古的侍從們都很有力氣,很快就把人拉上來了。
佟佳氏悄悄看過四周。
放金的地方還是比較靠近邊緣的,放銀的地方在靠近中間一些的冰厚的地方。
這也是為了增添比賽的難度和趣味性,畢竟太好得到的話,那也就沒什麼看頭和意思了。
八旗和女真舊部的起家,是漁獵的出身。
這裡一年裡頭都要獵魚,在冰層底下如何漁獵,是祖上傳下來的智慧。這手段,幾乎八旗兵丁人人都會。
蒙古那邊如今和八旗聯係緊密,會這些的也是大有人在。想要不動上麵隻叫底下先有裂縫,等人過來有所衝擊後裂開,掌握好這個時機,事情還是大有可為的。
小博爾濟吉特氏掉下去的時間不長,但也是受了驚嚇的,人也凍暈過去了,被索諾木台吉和卓禮克圖親王的隨從帶走了。
那金還攥在大博爾濟吉特氏的手上。
方才小博爾濟吉特氏已經把明黃聖旨抓在手上了。人掉下去也沒有鬆手,被救上來之後,那明黃聖旨從小博爾濟吉特氏懷裡掉出來,散落在地上,慌亂之中也沒有人去撿起來。
卷軸已經散開了,上頭的字跡被冬日的河水一浸,早就模糊不清了,那傳國玉璽蓋出來的章印,也模糊成了一團朱紅,看不到原本的字跡了。
這聖旨已經無法宣讀,隻能重寫一份。
有一雙手撿起了散落在冰麵上的聖旨。
佟佳氏倏然回神,抬眸一瞧,是多鐸。
多鐸走過來,用另一隻手牽住佟佳氏的手:“彆怕。”
“彆看了。走吧,同爺回去。”
多鐸是特意過來接佟佳氏的。他可不放心自己的側福晉。彆人都走了,她卻在這裡愣神。
抓著聖旨的手有些冰冷,聖旨上落下的冰冷河水一點點滴落在冰麵上,幾乎瞬間就結冰了。
但多鐸抓著佟佳氏的手卻是暖熱溫厚的。
佟佳氏隻回頭瞧了一眼,那冰麵上飄著的碎冰還在浮沉,隻有那一塊地方裂了,彆的地方都好好的。
等他們一走,不出幾個時辰,這裡又一定會凍上的。
佟佳氏隻覺得後背發涼,若沒有換人,那麼有可能掉進去的便是寧翹了。
她能想到他們的心思不正要害人,卻沒有想到他們心思這樣歹毒狠辣。
這是直接要置人於死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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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和寧翹這邊接到消息的時候,小博爾濟吉特氏已經送回清寧宮中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太子河那邊自然就散了。
周得勝把具體情況同多爾袞一說,寧翹就想到了她自己。
這要是沒換人她上去了,要是被大博爾濟吉特氏給擠到了那個地方去,那掉進冰窟窿裡,掉進冰河裡的,那可就是她了。
也虧得她謹慎,也虧得她想著自己有孕給推掉了。若不是時刻防著他們,她現在怕是也跟小博爾濟吉特氏一樣昏迷不醒了。
“皇上的聖旨是豫王爺帶回去的。那聖旨被冰水一過,上頭的字跡都模糊不清了,也看不清寫的什麼。豫王爺將聖旨遞給皇上,皇上也沒有說什麼,隻說聖旨這樣是不作數了,還是要儘全力醫治科爾沁格格。務必不能讓格格有任何的損傷。”
多爾袞聽到這兒瞧了寧翹一眼,寧翹眨眨眼,他好像是在說,看吧,爺就說這聖旨宣讀不下來的。
可寧翹這麼聽著,總感覺這裡頭出手的人可能不止是八旗和女真舊部的人。
冰麵上那縫隙出現的時候,怎麼偏偏好就是大博爾濟吉特氏推小博爾濟吉特氏,又搶了她手中金並且推了她的時候呢?
寧翹想著,不由得定定瞧了多爾袞一眼,這都是這男人惹得桃花債。
若不是人人都瞧著他,想進睿王府,哪有這些事?
“主子爺,咱們獨個出來,這會兒人都回去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去探望探望科爾沁格格?”
寧翹起身,站在那兒俏生生的望著多爾袞,“科爾沁格格手裡的聖旨沒了,皇上似乎也沒有補一個的意思,格格該多傷心呀。”
寧翹的那一眼多爾袞有些不明所以,沒有領會到其中的深意。
可小丫頭話中的陰陽怪氣多爾袞聽出來了。
不由得一笑:“她自傷心她的,與爺何乾。有皇上皇後關心便足夠了,不用爺去湊熱鬨。早先不是說了要送你回府?這會兒便回吧。”
寧掐被摟著腰穿好了衣裳戴好了風帽,穿戴的嚴嚴實實的,就剩那一雙清淩淩的眼睛在外頭,還望著多爾袞。
“主子爺當真不去瞧一瞧?說不準一會兒還要接旨呢。”
多爾袞這回更聽出來了,捏了捏小丫頭的手腕,失笑道:“爺不去。聖旨是能再寫一份,可誰知道她掉河裡救上來能不能活?又能活成個什麼樣子?”
“往年這樣冰過一回,好了也是病懨懨的,少不得要調養個一二年的。皇上便是要賜婚,難道還能賜個病懨懨的側福晉給爺麼?”
那是要叫人議論的。皇太極不能太這樣過分了。所以這份聖旨就是作廢了,小博爾濟吉特氏現在要醒過來,也要休養一段時間,博爾濟吉特氏也是沒法子再提進府的事情了。
這會兒還在暖棚了,說什麼外頭的人是聽不見的。
多爾袞深深望著寧翹,與她說:“你彆擔心了。”
“奴才不擔心。”
寧翹被牽著走出去,外頭不知何時竟有了風雪,一下子滿目雪白,寧翹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雪花落不下去,寧翹低聲道,“奴才就是怕主子爺心裡沒有奴才位置。”
她的聲音小,風雪又大,本以為不過是說給自己聽的,卻不想叫多爾袞聽見了。
睫毛上的雪花被人輕柔摘去,多爾袞的眸中噙著溫柔在看她:“就是沒了誰,也不會沒有你的位置。才說了有孕不能多思多想,一切有爺在,不必多慮了。”
寧翹眨眨眼,剛想開口,多爾袞卻撫了撫她的眼睛,叫她閉緊口鼻,乾脆把眼睛也閉上:“有什麼話一會兒上了馬車再說。灌了風進去可不是玩的。”
寧翹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又用不得什麼藥,肯定是不能著涼生病的,她乖乖閉上眼睛口鼻,任由多爾袞將她抱起來,直接送到了馬車上。
多爾袞要照顧眼前這一個,什麼皇上皇後博爾濟吉特氏那裡,他都不想理會,縱然是要回來,也要等到他先把小丫頭安全送回府中才成。
多鐸那裡既然把聖旨送回去了,想必比賽中的那些疑點他都是知道的。
今日這一局裡頭動手的人怕也是好幾方,不是那麼好查的。
多鐸就在現場,應當知道的更多些。有些時候他去查也方便一些。
今日若非小丫頭突然爆出有孕,那麼上場的就會是她。說不準掉在河裡的也會是她。
這又是針對他的小丫頭而來的。多爾袞不能放手,也不能放鬆,得查清楚才行。
不過這個小博爾濟吉特氏,也不是個替罪羊,自然也是有人想要對她下手的。
馬車是直接叫周得勝駛到暖棚這裡來的。
本以為是人都走了的,沒想到出來後,倒是瞧見了福晉和佟佳氏的馬車還等在那裡。
那馬車上睿王府的標識還挺明顯的,外頭的周得勝一眼就瞧見了。
裡頭多爾袞聽說了,對上寧翹似笑非笑的眼神,覺得這丫頭現在是不是不怕他了,連眼神都有調侃之意,偏生如今還動不得她了。
多爾袞在馬車裡道:“也不必下車了。更不必請安了。雪大天冷,叫都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