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暗芒 往上走(2 / 2)

嬌妾為後 韓金書 11637 字 8個月前

“也隻是像世外桃源,終歸不是世外桃源。”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道,“妹妹看看這封信吧。這是今日剛剛收到的。我看過後,心裡便覺得,應當請妹妹過來看一看。”

寧翹接過來看了,是蒙語寫的。

也虧得她前些時日天天就看那些連環畫,沒事兒就瞧一瞧蒙語寫的蒙古各部的事跡,滿文女真小字的書,寧翹也是看了不少的。

這封信字跡潦草,寧翹還是認得了個大概。

是察哈爾親王額哲寫給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的。

問的是盛京宮中的情形。

宮中豪格在清寧宮殺嫡妻引起大亂,宸妃之子八阿哥夭亡,皇太極大辦喪儀的事情,已經傳到草原上去了。

額哲來信詢問,便是問的這兩件事的具體情況。

信中語氣很是親切,仿佛之前的一切威脅與背叛都沒有存在過,他與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還是好兄妹。

“姐姐是想回信?”

寧翹將信還給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這信是如何到姐姐手上的?”

養雲齋都是多爾袞安排的人,如果信送到了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手中,就一定能順藤摸瓜找到是誰還在給察哈爾部做事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道:“這信來的蹊蹺。是直接送到門前的,叫我身邊的侍女發現的,並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至於回信,我還記著上回妹妹說過的話。他們那樣言而無信兩麵三刀,我是不能如了他們的願的。我請妹妹過來,便是想同妹妹商量的。”

寧翹想,信能悄無聲息的送進來,怕就是這府裡還有他們的人。哪怕沒有他們的人,或者用銀錢收買,總能找到給他們送信的人,糾結這個無益。

福晉和那些個蒙古庶福晉們隻是蟄伏,又不是真的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寧翹的注意力還是回到這封信上來。

她看向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眸光幽深:“姐姐想商量些什麼?”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想起自己看完這封信後的手腳冰涼心口狂跳,一咬牙,道:“他寫這封信來,擺明了就是試探之意,想要知道盛京宮中是否已經為此生亂,尤其是皇上那裡,是否因為八阿哥的事情而心神大亂不能理事。”

“我估摸著,他們應當是想趁亂動手了。寫這封信過來,便是想要更深的試探一下。”

寧翹道:“姐姐這裡有信來,不代表彆處就沒有的。察哈爾部在盛京的,也不止姐姐一個人。姐姐這裡的事,睿王府中發生的事,外頭或許不清楚,但福晉養病,還有個庶福晉也被送到莊子上去了,他們的勢力被一網打儘,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的。或許這封信是試探,也是麻痹。”

“姐姐回不回信都不重要。但是回信了,姐姐的後果就難料了。落在他們手裡,那就是把柄。”

“那我,應當怎麼做?”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覺得似乎自己像是沒用了。

寧翹輕輕笑了:“不回信。還如先前一樣,覺得害怕,疑神疑鬼的,精神和情緒在外頭都保持不穩定,叫人知道你害怕就成了。你害怕不安,就是他們想看到的,就證明這盛京不穩。至於旁的事情,主子爺自有安排的,你無需費心。”

寧翹微微垂眸,語意帶了點冷,“隻要你真正下定決心了。舍得下察哈爾,自然能有你的新天地。若是你還勾勾搭搭的,怕是三阿哥將來,身邊的人和事,也就扯不清了。說不準哪一日,你們母子就被拖垮了。”

額哲的信上,似乎十分急於知道宮裡的情形。尤其是皇太極的精神和身體狀況。

對於傷害宸妃和八阿哥能夠重創皇太極這件事,隻怕皇太極的敵人們是樂見其成的,甚至會親自謀劃動手。

這裡頭的可能性太多了,額哲這麼著急就寫信來問,著實讓寧翹懷疑,但沒有證據,也就僅僅隻是懷疑罷了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最開始或許還有些硬氣,到了如今,也就真的不剩下多少了。

她一個人是護不住三阿哥的。靠著察哈爾部更不可能護住三阿哥,他們母子性命都會保不住。

她認認真真的望著寧翹,眼中從來盤踞的深不見底的幽暗清明許多,她說:“我都聽寧庶福晉的。寧庶福晉說怎麼做,我便如何做。”

寧氏身後站著多爾袞,無數次的事情已經證明了,在這個府裡,現如今最有體麵的女人就是寧氏。

她並不是不能生育,尚未懷孕生子就叫多爾袞這樣愛護,那將來若有了身孕,那必然是比佟佳氏還要尊貴的。

她做不到那個最強的人,那就隻能先依附那個最強的人了。

若是與寧氏和多爾袞擰著來,隻怕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就是她的下場。

她有三阿哥,冒不起這個險的。她可能此生都不會再有孩子了,三阿哥就是她唯一的孩子,三阿哥就是她的命。

寧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姐姐安心,三阿哥會平安的。”

隻要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不亂來,多爾袞自然會對三阿哥一視同仁的。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道:“我知道,宮裡出事的時候,妹妹也在宮中。原本是不該打聽宮裡的事情,可我這剛有了三阿哥,心裡實在是擔憂。不知高親王那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府裡能悄無聲息的送來一封信,她當然相信多爾袞的能力,可一腔慈母之心,實在是太害怕了。

這府上的大格格和大阿哥還有二阿哥,都相繼出事過。便是她自己,懷著三阿哥的時候,也出事過,三阿哥出生的時候更是波折重重,她實在是不能放心。

寧翹深深看了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一眼:“高親王有事時,我並不在宮中,也不能與姐姐細說什麼。隻是請姐姐多想一想,有什麼東西能叫小小的嬰孩在須臾之間門,一刻鐘的時間門裡憋悶至喘不過氣來,最後活活的憋死。”

“這孩童跟前的人,食物,事物,一應所有,都是有機可乘有利可圖的。總有些不經意的小東西會謀害人的性命。小孩子就更脆弱了,姐姐心裡比我明白。這不該打聽的事,姐姐就彆往外說了。姐姐一心一意的照管好三阿哥,比什麼都強。”

寧翹就看見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臉色發白,便道,“姐姐也彆想太多了。疑神疑鬼太過也不好,姐姐還是要相信主子爺的。”

“姐姐也乏了,就先歇著吧。等姐姐精神好些,我再來和姐姐說話。”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半晌才回神,忙叫侍女送寧翹。

出了養雲齋,身邊的煙清就想說話,寧翹看了她一眼,煙清就不說話了。

等回了邀月堂,烏喇嬤嬤就打發煙清去撿佛豆,煙清撇撇嘴,委屈的看了寧翹一眼,寧翹含笑不語,煙清隻得去了。

寧翹這裡便笑道:“還是嬤嬤的法子有效。這丫頭的性子快人快語的,倒是該磨煉磨煉了。”

烏喇嬤嬤道:“是主子許奴才插手,不然的話,奴才可不敢指使煙清姑娘呢。”

寧翹笑道:“嬤嬤眼睛毒辣又鋒利,是經事多的人,我呢,還年輕,自然需要嬤嬤這一雙利眼還有這一顆為著自己人的柔軟心。她們幾個丫頭,從前倒是都露顏色出來,隻是往後,咱們要往上走,隻能不形於色的好。”

多爾袞許她側福晉之位,此時沒有,將來總會有的。

她自不會自毀根基去得罪多爾袞,兩個人能這麼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大約以後她的生活應當會比佟佳氏要好上許多。

這往後應付的人事多了,身邊的幾個大丫頭不管私底下性子如何,這麵上都是要端得住的,不能在人前叫人看出來心裡想什麼,她往上走,丫頭們自然也要往上走才成。

畢竟這做側福晉身邊的大丫頭,那就又不一樣了。她身邊的這幾個,都是聰慧的小姑娘,肯定能懂得她和烏喇嬤嬤的苦心,不會怨怪她們的。

烏喇嬤嬤是真高興啊,自己跟對了這樣的一個好主子。

幾個丫頭跟前侍奉著,烏喇嬤嬤自己也尚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方才煙清要說的話,怕是都存在跟著聽見的人心裡頭。

烏喇嬤嬤自己越在邀月堂,越覺得寧主子是個極聰慧有章法的人。

能這般得寵,絕不僅僅是憑著這一張臉的。

但要說這張臉,那也是千萬人難及的嬌美動人了。

烏喇嬤嬤道:“方才主子在察哈爾庶福晉跟前說的那些話,怕是把人嚇唬的不行了。奴才瞧著察哈爾庶福晉的臉都白透了。”

寧翹垂眸一笑:“嬤嬤難道以為,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是紙糊的麼?”

“她可是敢聯絡舊部想要脫離出去,自己當察哈爾部女首領的人,會害怕這麼幾句話?”

烏喇嬤嬤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話,吃驚不小。

“主子,這,這可是違逆的大罪啊。”

寧翹道:“是啊,可她就是敢做了。要不是被李家發現了蹤跡,隻怕現在策反察哈爾的人就是她了。她和她的那個親哥哥,都是一樣的心思。哦,不,她的野心,她想要的東西,怕是比察哈爾親王還要多,還要深。”

寧翹想起府上慶功宴的時候,來找她談話的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

那個時候,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就是這個心思了。

她要帶著察哈爾舊部的人入漢軍旗,是為了火器營的火器。等時機成熟後,這些人會和察哈爾舊部的人裡應外合,這樣反出去,就是一股強大的勢力了。

寧翹垂眸,掩蓋住眼底的暗芒,“嬤嬤,你們都不明白她的。我明白她,我也懂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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