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的是。”福如海想了想,將前幾日一直未曾說出的消息道來:“奴才聽聞,昭儀娘娘先前病不算重,後來莫名發了高熱,其中定有太醫醫術不精的緣故。”
他剛說完,鑾駕轉了個彎,前頭出現了瑤池殿。
“發了高熱?”尉鳴鶴長眉皺起,口吻中帶了責怪:“怎麼不與朕說?瑤池殿中也沒人來報?”
她素來嬌氣,又愛戀他,往日病了,總會請他過去,依偎在他懷中撒嬌。
可愛嬌憨得很。
也實在讓他心疼與憐惜。
怎麼這一回,竟是自個兒生生忍著?
福如海微微一抖,趕緊將責任撇清:“回陛下,昨日娘娘身邊的茯苓來報了,隻是正碰上慕容婕妤來請安,這事便耽擱了。”
尉鳴鶴鳳眼挑起,淡淡地睨了一眼福如海:“你如今倒愈發做老了差事,會自行處理了。”
眼見著福如海就要跪下請罪,他一揮手:“罷了,朕幼時不受寵,身邊惟有你一個忠心的——隻是沒有下一次。”
旋即又吩咐大力宦官們:“在瑤池殿前停下。”
不多時,鑾駕就穩穩當當地停在瑤池殿前。
福如海被免了一次罪,口中一邊謝恩,一邊迎上去伺候帝王下鑾駕。
豈料下了一半,尉鳴鶴突然停下了動作,低聲猶豫:“仔細算起來,沈氏尚有著衝撞朕的罪名,又在禁足養病中。”
“如今不過十餘日,朕就前去探病,是否過於輕拿輕放、驕縱沈氏了?”
“陛下實在多想了。”福如海一聽,便知道這位主兒好麵子的習慣又發作了,當下就笑著道:“嬪妃有疾,陛下前去探望,本就是仁愛之舉,而去探望昭儀娘娘,則更多了一份寬仁的美名。”
“況且,娘娘的性情,滿宮裡都知道,雖憨直,卻不是容易輕浮自傲的。”
尉鳴鶴保持著動作,陷入沉思。
在福如海托舉的手臂越來越酸、要扶不穩的時候,從容地坐回了原位,頗為矜持地揚了揚下巴:“罷了,即便如此,朕也怕她記不牢教訓。”
“你代替朕進去瞧一瞧,問一問……她高熱退了沒有,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新鮮玩意兒。”
於是乎,收到任務的福公公簡單理了理衣裳,就前去瑤池殿叩門——因著先前尉鳴鶴那道“靜養”的口諭,白青就吩咐了瑤池殿的看門宦官,將大門緊閉,隻開角門,以供宮人的日常進出。
福公公一邊叩門一邊感到驚訝:此時還沒到各宮落鑰的時候,怎麼瑤池殿已經將角門給關上了?
隨後,門縫裡露出個稚嫩的臉,聽聞來意後也不將他迎進去,反倒一臉惶惶地把門合上,隻說去請昭儀來。
福公公在夜風中咂摸了兩下嘴,心裡麵明白過來:看來瑤池殿那個總管宦官,應當是找好下家了,撒手不管事情,這才叫一個沒經驗的小宦官值夜班。
是縱容手底下人欺壓新人呢。
要是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要不了一個月,瑤池殿從自個兒內部就爛掉了。
原先碰到這種事情,福公公都會提醒宮殿的主人,也算是賣個好。
但沈昭儀不同,她特容易信人、好哄騙,看不出這些彎彎繞繞,也不會用恩維並施的管理手腕,兼之在尉鳴鶴心中特殊——故而福如海都是直接報給尉鳴鶴,讓聖上在空餘時間騰出手來,替沈昭儀管一管殿中的繁雜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