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心裡沉甸甸的:師父對他恩重如山,可他還沒來得及報答,師父就要出宮去了。
“那福公公往後是要出宮享福的。”沈知姁眉眼彎彎:“隻是咱們以後,要見他就困難許多了。”
“估計隻能請相熟的太醫或者侍衛帶些東西什麼的。”
“娘娘是妃嬪,出宮困難,但是可以通過奴才……”元子收起心緒,下意識地寬慰沈知姁。
可話剛說出口,元子心中就驀然一愣,麵上的笑漸漸僵硬起來。
他當真是好日子過久了,渾忘了為將來打算——師父若當真會早早退下,哪怕是隻為了自己,也必定會力薦自己的徒弟接任朝陽殿總管這個位置。
但總管隻有一位,他與金侯,注定有一個會成為失敗者。
元子自認自己上位後,一定不會為難金侯,還願意為了幾年的師兄弟情分提攜一二。可元子也清楚,金侯那過分賣乖討巧、實際乖張刻薄的性子,要是成了總管,彆說朝陽殿,就是皇宮中都不會有他元子的立身之地。
他心存著一點善意,願意幫金侯,但不代表他想做被刀割的魚肉。
在元子愣神思考的功夫,沈知姁端起藥碗,掩住自己打量的目光。
等到元子的麵色越來越難看,她也就恰好喝完了苦澀的湯藥,皺著眉頭去拿泛著蜜光的果餞,口吻自然地現出隨意:“你這話叫你師父聽到了,定然要說你玩心不改,連規矩都忘了。”
“在朝陽殿侍奉的人,不論職責大小,都關乎聖體安危,要出宮一趟可是困難重重。”
“你上一回出宮,本宮記得還是福公公幫你鑽了還沒在朝陽殿記名的空子。”
女子的嗓音如深夜的鶯啼,從前的嬌俏活潑被高浪一般的平靜裹住,通過咬字吐息,轉而衍生成迸濺的水珠,一點一點落到元子的心裡。
侍奉、職責、聖體安危……
元子心中一動,立刻聯想到金侯近日的反常之舉:
難怪難怪,金侯分明因為幫韋容華進白果香得到聖上的一分注意,卻願意將點香料露臉的機會給他。
這並非是對他的示好,而是在給他挖坑呢。
彆看他隻是暫時負責點香料的活,一旦將來香料出了問題,所有觸碰過香料的人都逃不了乾係,不過是保不保得住性命的區彆罷了。
想到這一關鍵之處,元子隻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像在鬼門關上晃了一圈。
他緩了緩呼吸,對沈知姁行了一個大禮:“奴才多謝娘娘的提醒。”
不管沈知姁方才那話是隨口一說,還是彆有深意,都是含有善意的提醒。
行完禮,元子心中猶豫一下,還是帶著試探問道:“經由娘娘一說,奴才日後當差必定萬分小心,更記著要向師父討教。”
“依著本宮來看,還是莫要打擾福公公的好。”沈知姁瞧出元子的小心翼翼,麵上一笑:“福公公不光要貼身服侍陛下,還要同殿中省、太醫院等各處對接,實在忙的很。”
“你若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