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樣一個天朗氣清的日子裡,他第一次與沈知全認識。
“認識”這個詞用得不大恰當,準確來說,是九歲的沈知姁,要將尉鳴鶴作為意趣相投的新朋友,介紹給她的哥哥沈知全。
自然,與他們同行的還有華信公主。尉鳴鶴思慮半路,讓自己新收的小宦官去傳假話,用太皇太後調走了華信公主——他雖才十二,卻已然在為未來謀劃,不斷地挑選、收買一些新入宮、年齡小但頗機靈忠心的小宦官,以期培養自己的人脈。
與沈知姁相熟,對尉鳴鶴來說,是計劃之中,也是意外之喜:沈知姁性子純粹,認真處好關係後,他就能借此接觸定國公府,博得好感後再慢慢經營十餘年,說不準就有極大的把握,讓定國公府站在他這一方!
所以還是將嘰嘰喳喳的華信支走好,省得擾了沈知全對他的第一印象。
但尉鳴鶴低估了沈知全對沈知姁的關心與護犢子。
因為生母的緣故,他對於包括血緣親情、同窗情誼等在內的情感都不屑一顧,也並不理解。
他沒料到沈知全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暗中警告他離沈知姁遠些。
彼時沈知全已是十八歲的少年郎,是頗有威名的小將軍。
為了見相離許久的妹妹,他特意打扮得英俊招搖,意氣風發地騎了最愛的一匹棗紅駿馬。
可妹妹身邊多了個臭小子!
臭小子身穿皇子服製,看年齡應該是最小的九皇子。
嘖……長得倒是一副好皮囊,乖乖巧巧,怪招人喜歡的。可他生母是個宮女,位份低,母子倆都不受當今重視,還與皇貴妃結仇。
誰人不知,皇貴妃寵冠六宮,偏是個記仇的性子。若是牽連到了妹妹,可怎麼是好?
況且,上書房那麼多宗親子弟,偏這臭小子被妹妹視作朋友?
妹妹還親親熱熱地拉著他的手!
沈知全心中轉過這些思緒,勉強掛著笑臉,聽沈知姁介紹尉鳴鶴。
聽到最後一句“原還有華信姐姐要介紹給哥哥,可中途被太後娘娘喚走了,實在可惜”,他的笑容才舒緩些。
可握手說話時,仍帶有幾分不爽與敵意。
尉鳴鶴至今還能回想起當時的細節。
沈知全的眼瞳如沈厲一樣,帶著上過戰場的冷冽,但更多些少年郎年少出名的傲氣與漫不經心。
他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用力握著自己的手,話語間帶著違心的笑意:“臣見過九皇子。”
“吾妹年幼,性子又嬌慣,能做華信公主的伴讀已是榮幸之至,居然還與殿下成了好友,當真是……意想不到。”
“九皇子身份貴重,還要用心苦讀,不負聖上期望,臣會叮囑吾妹,少做打擾。”
那樣隨意又似是而非的笑意,像極了宮中那些麵上恭敬、背地裡嘲諷的宮人,也像皇貴妃刁難時如看螻蟻的模樣。
還讓他想起早時先帝看自己的敷衍與冷淡。
尉鳴鶴回想了一遍,隻覺得自己怒從心起,望著還在組織語言的福如海,麵上輕嗤一聲:“朕聽聞沈知全在牢獄之中,依舊是錚錚傲骨的將軍模樣,令人見之欽佩。”
他鳳眸中劃過一分殺氣:“這些奏折上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