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又見前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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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殷師從亭山浮月閣,這日剛在薑府過完年,是回亭山的日子。浮月閣不許她攜婢子上山,於是她遣散了薑府的奴仆,隻帶了柔勉坐上等候多時的馬車。

車顛簸得厲害,薑殷很習慣這樣的顛簸,再嘈雜也能安然睡去,柔勉卻很受不了,早飯午飯一並吐了出來,於是薑殷摟著她靠在自己膝間,自己靠著小窗吹風看景物。三日行程,除卻顛簸得腿疼外沒什麼罕事,她們到了亭山腳下。

葳蕤山春,日光縷縷,她牽著柔勉步行上山,心裡卻還想著路上的景致。

從闕京到潁川再至亭陰,景物竟與鹹熹年間大不相同。新帝登基不久本該萬象更新,然而街道邊竟仍有不少廢址瓦礫與荒涼廢址,流離失所的百姓跪於街頭乞討。

她前些年深恨自己處境,總懷念著年少時的大齊,卻不知那時自己恣意無拘,隻顧著自己痛快,卻從不曾著眼於天下萬民。

新帝削藩,寧王謀反,天下便已然大亂了一回,然而她死時晉王黃雀在後虎視眈眈,難保大齊不再度遭難,前世她受製於人不得不助紂為虐,這一世這一切卻都還沒發生。

薑殷神色凜然——寧王勢力未足,晉王更是年紀尚輕,這一世她還有機會,絕不能再任人宰割!然而如今她身已不在闕京,一切還需從長計議。

兩人走了大半日,行至山溪邊時,天際正起了點點霞色。高鳥黃雲暮,連山晚照紅。

柔勉額前出了密密細汗,頗有些疲累,薑殷便牽著她坐在溪流邊。山間靜謐,薑殷聽著湍湍溪聲濯水洗塵,靜靜看著柔勉光潔的額頭和碎發,將她滑落的發絲彆至耳後。

阿勉忽然重重抽了口氣,瘋狂拉著薑殷裙擺,薑殷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去。

亭山溪流向來婉轉清洌,然而此刻竟汙濁不堪,上遊不遠處水麵竟漂浮著一個身影,那人半浮於水麵,鮮血盈麵,身側溪流全給染成淡淡紅色。

仿佛前世血腥的結局驟然重現於眼前,薑殷大退了一步。她重重閉上雙眼,方才清明的靈台陡然混亂起來,往事紛至遝來。

她想起涼州月圓月缺,她從天黑等到天亮也沒等到他來接她回家;想起東宮洞房花燭,她緊緊握著匕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晉王的鞭笞疼痛徹骨;想起闕京冷燈照壁,她懷著他的孩兒,午夜夢回時做著他手刃柔勉的噩夢,醒來時身側床榻冰冷一片。

這些記憶太過濃烈,以至於她最初醒來時忘了,他們的孽緣便是起於這個亭山春日的午後,那時她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