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還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旁人得罪她的下場,自然擔心多一些。
可她卻不怕。
誰敢動她一下,這輩子就到頭了。
彆說輪回,就連十八層地獄都不敢收。
崔氏端著嘉寶兒加了料的茶水回了屋子,給陳大有喝過以後,眼見著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便伺候他歇下。
陳大有睡得特彆沉,睡著睡著,他夢見了自己上山狩獵的樣子。
山上野獸頗多,卻都在山中更深處的地方,看著腰上隻有一隻野兔,想到繼母黑著的那張臉……
繼母?
是了,他記起來了,陳老太是他繼母。
對他一點也不好,讓他住窩棚,不給他飯吃,還逼他打獵賣錢,不然就要把他趕出去。
他在夢裡握緊了拳頭。
他怕一隻野兔會被繼母罵,隻得硬著頭皮往裡走,希望能打到一隻更大點的野獸。
突然,他聽見草叢裡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獵人天生的警覺讓他瞬間潛伏起來,悄悄抓過背後的箭,瞅準發出聲音的地方,拉緊了弓弦。
過了好一會,那邊一直都沒有動靜。
就在他懷疑是不是幻覺的時候,草叢裡傳來嚶嚶的哭泣聲。
聲音微弱得幾乎沒有氣息,當時把他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山妖。
他試探地往前動了動,故意弄出一點響動,手裡的弓箭卻一直沒敢鬆開。
如果是山妖,他不怕和它打一架,活著也就是那麼回事,死不死的也沒那麼可怕了。
草叢裡的聲音卻沒有了。
那是崔婉惠。
當時的她以為自己被野獸盯上了,身上摔的到處都是傷,她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氣。
想到哥哥,想到逃脫了繼母的殘害卻要死在野獸嘴裡,不禁悲從中來,用全身的力氣喊了句:“娘親,哥哥,等等我,嗚嗚嗚,我來了。”
這一句喊完,對麵娘哎一聲,站起來一個孔武健壯的年輕男子。
他走過來看了看她:“你受傷了?”
她沒說話。
好幾天沒吃飯,又冷又餓,還受傷流血,早就隻剩下一口氣。
陳大有蹲下來替她檢查傷口,不小心碰到她的手,這才發現她手腳無力,全身冰涼。
他知道挨餓的滋味,更何況是受傷加挨餓。
當即二話不說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轉身走到遠一點的地方將兔子收拾好,接著又回到她身邊,整理出一塊空地,找來乾柴,竟然為她烤起了兔子。
那是她吃過最好最香的一頓飯。
一隻兔子被她吃得乾乾淨淨,吃完才想起來男子一口都沒有吃,她臉紅了。
男子卻對著她一笑:“等一下,我去弄點水給你喝。”
水是用樹葉兜來的,她就著他的手喝了個夠。
那個時候她就想,如果他是個野人,她願意留在山裡陪著他,也當個野人。
就這樣相依為命,也好過到外麵去麵對那些壞人。
可他不是野人。
他把她背下山,送到村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