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
那棵大樹竟然攔腰斷開了。
“啊?”隨著樹枝斷裂,兩條腿那裡傳來一聲慘叫。
“好像是個人。”陳浩膽子大,一直麵不改色。
跟隨過來的護衛也不是孬種,安撫地拍拍小世子,手放刀上,慢慢上前摸去。
方才沒瞧見人影,隻看見白布飄來飄去,底下還晃蕩著兩隻腳,有點瘮人。
“對,聽叫聲像是個人,”府兵生怕嚇到小世子,連忙對其他人說道:“鬼是不會大白天出來的。”
“啊呀,還真的是個人啊,可嚇死老子了,”一個護衛走過去,低頭一看便抱怨開了,“你這個人是咋回事?我還以為大白天見鬼了呢。”
樹底下,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正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一身白色的衣服被樹枝撕爛,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廢破敗的模樣。
“我要真的是鬼就好了,就可以弄死那些害我的人,就可以擺脫這該死的世道了。”
男子聲音沙啞,整張臉都是青色的。
“你要是鬼你不就活不成了嗎?”一名護衛道。
男子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活著乾什麼?讓那幫狗東西作踐嗎?還不如死了乾淨呢。”
“彆這麼說,好死不如賴活著。”
嘉寶兒從陳浩懷裡抬起豎著呆毛的小腦袋,奶聲奶氣地問:“你爹娘呢?”
“娘親在我出生時就死了,爹爹娶了繼母。去年底繼母陷害,將我逐出家門。”
嘉寶兒想了想,又道:“你媳婦呢?”
看這人年紀應該是娶了媳婦的人。
“繼母說我調戲她房裡的丫頭,誰還敢給我當媳婦?”男子聲音很平淡。
“啊?”嘉寶兒撓了撓頭。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你有兄弟姐妹嗎?”
“有,都是繼母生的,合起夥來把我攆出來的。”
唉。
眾人歎息一聲。
普天之下,不容易的大有人在。
“你沒有其他親人嗎?”
“有,都聽說了我調戲繼母的丫頭,嫌棄我,不讓我進門。”
嘉寶兒的頭發都快揪下來了,“你就因為這個跑到林子裡上吊?”
“不,不是因為這個。是我好容易考取功名,被父親換給二弟了。”
“啊?”眾人大吃一驚。
“什麼功名?這種事情還能隨便換人?”
“二弟與我長得像,又隻差了一歲,旁人不好分辨。去歲我考中秀才,二弟沒考中。繼母便挑唆父親逼我和二弟換過來。讓二弟去府學攻讀,哪怕考不中,往後也可享見官不跪,免除差役和田賦的特權。”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頭一次聽說這種事?
“那你就甘心這麼白白死了,便宜他們?”嘉寶兒氣哼哼地問。
“怎麼會?”男子道:“我去府學分辨,結果他們給府學的夫子塞了銀子,夫子說我滿嘴胡言,讓人把我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