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愣了一下,看著梁恒向她微微點頭。她突然知道梁恒想求要什麼了,纖細的指尖從籠袖中拿出那枚玉佩,交到梁恒手裡。
柴老夫人冷哼一聲,她雍容富貴地活了幾十年,除了公婆,還沒被誰這樣氣過:“世子為誰代什麼話,老身都不在意,說了便請離開柴府。”
意思是讓梁恒趕緊滾了。
這話換作彆人是要惱了,但梁恒混不在意,他這張嘴什麼場麵沒見過,淡定地接過玉佩,向老夫人的座位踱步而來。
梁恒身形修長,站在那就像一節竹,狹長深邃的鳳眼失了笑,一向吊兒啷當的聲線沉了下去,成年男子的壓迫頓顯出來:“本世子也不願替什麼人帶話,隻是我這次帶話的,是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為風塵女子紅玉,向老夫人問個好。”
梁恒富貴公子哥的身份深入鶴京人心,成日裡勾欄聽曲、興來撒錢的行為都隻是老生常談,說個玩笑話,連路邊的貓貓狗狗都知道綴在這人身後能得一塊肉。
但見到這麼肅容端正的梁恒,在座的都是頭次,不免被他深沉的語氣嚇到,都一時間失語。周圍的仆婦丫鬟們顫顫地低著頭,不敢再把肆意翹望的目光放在郎君身上。
柴老夫人率先回過神來,她捏緊了帕子,冷聲道:“什麼紅玉,世子莫要說笑了。”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梁恒直接把玉佩現出來:“之前我與小郎君喝花酒時,柴小郎君可是特意顯擺出來這是柴老夫人在他生辰時所贈。”
他看著老人家怔然的神色,感概道:“柴小郎君定然沒想到祖母的好心好意,真是連他到了地府,都不會放過啊。”
柴老夫人看見梁恒亮出的玉佩,立即顫顫巍巍站起來。她拂去丫鬟攙扶的手,自己慢慢走到梁恒麵前,皮包骨的手珍重地撫摸著那品質極佳的玉佩,哭聲道:“…我可憐的小孫兒啊!”
老人家哽咽的聲音在空落昏暗的會客堂響起,和著屋外落雨聲,更添悲傷寂寥。
丫鬟仆婦們擔心老夫人的身體,本就因為失去乖孫而瘦了一大圈的老人家經不起折騰了,他們連忙把老夫人扶到座位上。
眾人手慌腳亂之際,宋婉起身走到梁恒身邊,提醒問:“老人家雖然聲色亮,但觀其麵色實則內裡已虛,經不起大人再一次的言語刺激。”
“大人不會想一邊讓老人家喝著參湯,一邊審問吧?”
梁恒啞然:“我在你心裡是會這麼做的人?”
宋婉自然不會應是,她搖搖頭:“不是的,梁大人心中有方寸,妾是知道的。”
梁恒歪頭細細瞧著宋婉,從她黛黑的遠山眉,到凝望著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雙,梁恒第一次瞧見,清澈的隻有自己麵容映在其中的眼睛。
“…你當真是葫州人士?”
宋婉聽見梁恒冷不丁突然又問她的籍貫,心中一涼,以為是這個人察覺到什麼了。
她捏緊袖口,神色自若地回:“妾不敢欺騙,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便全然知曉。”
不等梁恒反應,宋婉轉身向老夫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