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2 / 2)

玉殿春 山儒月 4129 字 3個月前

她看著宋婉剛才所在窗前外的風景,沉默良久。

“小娘子說得不錯,我看不上柴公子那幫人,但既然被賣入了坊內,給金銀的就是客人,就得好好伺候。我十五歲進了坊內,第二年就當了牌子,也遇到了…”

紅玉說到這,淚水不禁蓄滿眼眶,她奪過宋婉剛拿出的帕子,擦乾了淚水,道:“遇到了我的好姐妹。我們是一個村子長大的,隻是她審貌這一關沒過,做了桃香坊的粗使丫鬟。我怕她受欺負,求了柳娘,讓她做了我的貼身丫鬟。”

紅玉與姐妹娟姑歲數相當,相識於垂髫之年,生在野村,家中孩子都有七八,彼此著衣不知冬夏。紅玉自幼生得好看,脾氣也火,娟姑小時候耳朵因為太餓了偷吃,被祖母拿著火鉗燙過,形狀怪異,飽受村裡孩子欺淩,她性子軟,全靠紅玉挺身相護。

二人被石頭砸的鼻青臉腫,躲到樹洞裡勾著小指約定,來日要嫁到一個村裡去,方便罵架上仗能有金蘭撐腰。

但紅玉她爹沾了賭,把家裡輸的口糧都不剩了,她兄弟還得繼續讀書,要給私塾先生納上束脩。祖母哭瞎了眼,娘親無奈,咬牙買了一串糖葫蘆,把紅玉賣到了桃香坊。

娟姑她爹看紅了紅玉被賣的錢,等秋天糧食割了,家裡暫時沒活乾了,便也提著娟姑把親閨女賣了出去。

“這個地方待得久了,逃出去的心就淡了。本來我想著,多陪些客人,也能多拿點錢。等娟姑和我都老了,就能有個落腳收棺的地方,不用躲樹洞了。”

紅玉抱著自己,緊緊縮著身軀,聲音平靜地講訴著故事。

“柴公子是去年冬我新接的客人,他給錢大方,有時打我罵我,我把娟姑支出去,都忍了。眼看著,攢的錢越來越多,都快夠我贖身了,娟姑也高興,她都找房牙瞧好了鶴京外的一處地段,土賤又清靜。”

“此前有聽娟姑說,桃香坊十幾年頭牌都沒能把自己贖出去,她說想必是那些頭牌們錢攢得不如我多,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紅玉那晚陪完客人,心情格外忐忑地去找了柳娘講自己打算贖身的事情,本以為柳娘會萬般阻撓,但柳娘隻是合上裝金首飾的檀木雕花盒,笑吟吟地說要祝酒一杯。

紅玉不好推辭,接過手喝了,也昏了,一醒來,就看見娟姑滿身是血地倒在漫天風雪裡。

柳娘踢了娟姑一腳,對紅玉說:“這丫頭說要救你出去,你要不要救她?”

紅玉幾乎泣不成聲:“我救,我救。”

柳娘拍拍手,不由感慨:“真是姊妹情深啊!這千金一張方,萬金才請醫,你贖身的錢,就那麼多了吧?”

“紅玉!”娟姑突然爬了起來,她原本被燙傷的耳朵流出的血糊滿下頜脖子,冰天雪地裡,衣衫襤褸的她跪的筆挺,目光明亮:“紅玉我告訴你,我從來沒說救你,也不要你救。”

“有一句我對你說錯了,以往那些頭牌並非是錢攢的不夠多,而是世道對女子的壓迫太深。你今日得了一錢,來日就要千萬倍地還回去,為爹娘,為孩子,為雇主,為牲畜,累的連狗都不如。”

“如果你今日為了救娟姑一個花千金,來日就會為救爹、救娘、救兄救弟再還萬金。紅玉!你還要救到什麼時候!”

紅玉哭著搖頭,她拚命否認:“這不一樣的,娟姑,你是不一樣的啊!”

娟姑笑了笑,她仰頭看著冷漠旁觀的柳娘,看著麵無表情的坊內眾人,最後溫柔地看向紅玉:“你真正要解救的是誰,閻王索命的麻繩係在誰的脖子上,紅玉你看不來嗎?”

話音剛落,娟姑用藏起來的金簪刺穿了自己的脖子,鮮血飛濺在鵝毛大雪中,娟姑捂著耳朵倒了下去,也解開了繩索。

紅玉認出來了,娟姑手裡的金簪,是她花錢請城內首飾鋪的工匠幫忙打的,隻要了三金。

元宗四年,鶴京大雪,有人江上飄舟獨釣,有人城門射箭取樂,有人暖屋賞舞看雪,賣炭翁的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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