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翻牆而出,穩穩當當地提著宮燈站在升吉身後。
升吉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梁恒舒了口氣:“哎呀!郎君你可算出來了。”
梁恒把宮燈遞給升吉:“說得我好像被關進牢房去了。”
“郎君你可彆說,”升吉接過燈籠,直言:“這深更半夜去女子家中,按盛朝律法該同偷竊罪判之。”
梁恒看了一眼天色:“…你在大理寺學到的東西真不少啊。”
隨後他摩挲著黃木魚尾,輕聲道:“還好她不懂律法。”
“郎君說什麼?”
梁恒心虛地輕咳一聲,敷衍道:“沒什麼,回府吧。今日外出不要同王妃講,否則扣月俸。”
“是。”
八角宮燈照亮石板路,逼退黑暗。
梁恒負手走在巷中,神色沉靜。他突然想起宋婉昂首相視時,朦朧燈色下,少女清醒倔強的麵容,竟與三年前的好友有幾分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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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將白,花豔欲開。
雖然一夜無夢,但宋婉睡得並不安穩。她早早起身,擇了件天水碧的衫裙換上,剛推門出來,腳邊突然冒出幾聲貓叫。
宋婉低頭一看,是昨日的那隻小橘貓,繞著自己的腳邊轉,還一邊喵喵叫。
“米湯?你是餓了吧?”
宋婉彎腰捏起幼貓的脖頸皮膚,把它抱到懷裡,向廚房走去。
剛好剩了些湯水,宋婉添柴熱了後放溫,終於堵住了小橘的叫聲。
她輕撫著米湯瘦骨嶙峋的脊背,有些不忍:“好瘦,該給你買些肉。”
白芷突然跑過來,看著吃得正歡的小橘,有些生氣:“娘子,原來米湯在這兒,我一醒來找了許久!”
“它餓了,叫著找人要吃的呢。”
白芷樂嗬道:“好有靈性的小狸子,跟小孩子似的餓了知道找奶吃。”
是啊,萬物有靈,欲要求生。
宋婉被白芷的一番話觸動,她突然想到不久之前的夢,沉思下食不知味地用完餐。
“娘子,你今日可是身子不適?”白芷喝完一大口粥飯,看著宋婉麵無表情地塞了兩口鹹菜,不解:“難道是在大理寺受欺負了嗎?”
“…怎麼會。”
宋婉拿過手邊的茶水喝了幾口:“鶴京天熱,可能這幾天有些苦夏。”
白芷聞言,神色擔憂:“鶴京確實比葫州熱得厲害,娘子,那不然我們早些去城外譚拓寺吧。”
宋婉點頭,她放下瓷杯:“好,待我今日辦完事便去。”
朱雀街依然鬨聲喧喧,食鋪冰舍前都擠著人。
但今日要說最熱鬨的,還要屬“萬姓交易”*的大相國寺。
宋婉戴著帷帽,白芷隨在身後。剛踏入大相國寺,市賣聲不絕於耳。
大三門處的飛禽走獸,異音怪物惹人耳目。彩幕義鋪滿擺著屏帷、簟席、鞍轡等物什,再往內則是筆墨道冠,文人集在此處高談闊論。
宋婉與白芷走在人群裡,白芷新奇地看向周圍:“娘子,這鶴京真大真繁華。”
宋婉想要回她,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