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他又到了外峰小院門外。
院中並無人影,不知孔嘉此時在做什麼,他恍然想道。
說孔嘉,孔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路儘頭,手中捏著一遝符紙,似是剛剛任務歸來。
時淵心跳一瞬失了節拍,鬼使神差地,匆忙間他再一次選擇隱匿起自己的身形。
孔嘉和幾日前沒有兩樣,衣著打扮,乃至發型,都不曾有過改變。
時淵心中泛起一絲微妙的違和感,他不曾留意過彆的弟子,他們也如孔嘉這般,數日不改行頭嗎?
一晃眼,孔嘉即將回到院落,卻突然橫跳出一個耀武揚威的外門弟子,身著烈烈紅衣,趾高氣揚地推搡她一把。
“喂,站住!那天趁我不備偷襲我的時候,不是很能嗎?現在還不是得乖乖乾活。哈哈哈哈哈!你說仙尊為你撈魚,他怎麼沒給你作證呢?”
孔嘉立定轉身,麵無表情,一字一頓對他認真說:“請你滾開。”
此人益發惱怒,登時便要拔劍:“哼!區區不入流的女修,那日讓你僥幸得了手,下了老子麵子,今日我要如數討回!”
時淵看出此人修為稀鬆平常,以孔嘉之力完全可以壓製,因此沒有出手。
但直到那劍行將砍穿孔嘉右臂,她依然沒有反應。
幾束強勁風刀疾至,將紅衣人的劍擊飛。
時淵緩緩從身後走出。
“仙……仙尊?!”
“在宗門內挑釁鬥毆,大忌,你自去領罰。”
紅衣弟子臉色嚇得煞白,平日裡連見一麵都困難的仙尊,此刻不僅出現在了眼前,還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著他。
簡直是噩夢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是、是。”他喏喏應著,連滾帶爬向執律堂方向去了,生怕多待一秒,仙尊雙目中隱忍著的熊熊怒火就會將他燒為灰燼。
時淵這才轉身看向孔嘉,他出手太晚,她的胳膊雖然得以保全,但仍然讓紅衣弟子得了手,此刻已血流如注。
時淵抬手止住了血,沉聲問道:“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嗎?”
他沒有想過她在外峰的處境會如此艱難。
“謝過仙尊。”孔嘉聲音平淡,毫無起伏,“還好。”
說罷,轉身自回了院中。
時淵這次未曾猶豫,提步跟了上去。
此刻正白天與黑夜相交之時,三天前,孔嘉在同一時間化出了人偶。
人偶的三日效用期已過,自當湮滅了。
時淵看著孔嘉平靜地走進室內,坐在窗前點起油燈。
原來他在外頭所見的身影,在室內是如此景象。
此情此景,卻令他不期然想起少年時讀過的一句,曰“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彼時母親尚在,膝上抱著幼兒,一字一字教他念,末了,又柔柔笑開,溫聲道:“我們弗違長大了,又會有怎樣的妻子呢?”
時淵原以為這些記憶已全然模糊,永世不會再想起。
因即便時母當年未死,百年過去,她以凡人之軀,依舊無法得見如今。是以任何假設,都沒有意義。
時淵自嘲似的一笑,他近日實在太奇怪了,竟會想起這些荒誕不經的回憶——實則哪怕是時母的模樣,他早記得不是那麼清晰了。
這一切,大概是夢境仍然在作祟緣故。所以,他必須下來找孔嘉問個清楚。
這就是他莫名其妙來此的初衷。
一定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