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約莫是了解他的。
他很敏銳。
可是現在,他不問緣由,也不覺得奇怪。
隻事事順從。
更像是知道了,卻不戳破,自己騙著自己同她這麼演繼續下去。
雲姒要個孩子,但身子被他放在床榻上的那一刻,卻按住了他的心口。
他看出來了……早就……看出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雲姒雙手抵著他。
霍慎之的手,緩緩撐在她耳側,俯身,一雙沉暗的眸子靜靜淡淡的看著她,語氣不重,想是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你醒來的第一天。”
雲姒推開他,坐了起來。
怪不得……
怪不得他擁著她時,要說她呆呆的。
那時候,他就什麼都知道了,隻是她在騙他,他也在自己騙自己,就是為了留住她。
雲姒的眼眸垂下,她半闔眼,輕嗤:“嗬……你什麼都知道了……不問問我,為什麼……為什麼……”雲姒轉頭去看他。
在他臉上,除了冷靜,她再也看不見其他。
不知過了多久,霍慎之起身。
日光在他身上轉動,看著床上的人,霍慎之低低開口:“除了孩子,當是再無讓你牽掛的。”
雲姒扯了扯唇角,低頭無聲笑了。
果然,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他。
她那點道行,哪裡夠在他眼前使的。
在這裡,她身上一半的生存本事,她的心機城府,她的手段,還是他教出來的。
她怎麼瞞得住他。
半晌,雲姒才開口:“需要同父同母的孩子臍帶血,才能讓景昀活。你給我個孩子……我們……”
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勇氣,雲姒才說出那句話:“我們和離。”
安靜,充斥在四周。
不知過了多久,霍慎之看著她,才開口。
聲音溫和,卻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強硬:“不管你是真乖,還是假乖,這種話,彆再開第二次口。”
雲姒看著他,良久,突然笑開,輕聲細語地開口:“你要學霍臨燁那樣嗎?”
男人的目光,驟然沉了下去,他扣住雲姒的下頜,逼著她看向自己:“我不愛你,你委屈,被我愛,你也委屈。”
“你的愛太沉重了,太沉重了……”雲姒的眼淚湧出來,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腕,哽咽地喊出:“九哥……”
眼淚滾落在霍慎之的手背,灼得他疼。
而細細碎碎的疼痛,也是在這一刻,開始無儘的蔓延。
雲姒的悲歡傷痛,他要成倍領受,這是懲罰!
“我現在想起那一天,我的心,還是疼的,絕望跟疼痛並沒有因為時間減少半點,反而刻骨銘心。我記得你拉住大魏公主的帕子,哪怕你是為我周璿,為了我自降身份去做這種事情,我還是接受不了。我要你,你身上的每一寸,都得是我的,你的眼裡,也隻能有我。”
“可是我差一點死了……是我命大,是我幸運……我在火海產子,這是事事,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是事事!”
“你叫我拿什麼來原諒你,你叫我怎麼原諒你!”
雲姒的情緒,驟然變得尖銳。
她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打了過去。
更為尖銳的疼痛,席卷入霍慎之的身體,他為了不叫她害怕,才咽下上湧的血,臉上就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