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袍跪下,脊背卻很筆直:“草民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赦曰:朕唯治世以聞,謝氏長思,德之在人,親者父母均也,故朝廷追錫之典並逮之。聞爾下山出世,朕深感懷思,故赦爾掌修記言之史,錄製誥德音,如記事之製,季終,以授國史..........
茲特賜爾為起居舍人,九原有知,欽承無數。”
蕭攬說:“謝氏長思,還不謝主隆恩。”
聖人不過兩條路給他。
其一,上山,再不出世。
其二,入宮近前侍奉,監守在聖人的眼皮子底下。
蕭攬見他遲遲不答,笑問:“摒塵師父這是打定主意抗旨不尊了?”
抗旨不尊無非三種後果:撤職,問斬,抄家。
聖人這是叫他連半點退路都不能有。
蕭攬臉上的笑意凝了起來,他冷著一張臉,喚:“來人,還不快將他拿下!”
等在門外的近侍當即破門,個個持刃,早有準備。
刀都架在脖子上,謝長思卻仍舊泰然自若。
他說:“殿下,聖人厚愛,長思愧不敢當,然某無才無德,更無法勝任官職,勞聖人收回成命。”
蕭攬冷笑:“天子之言,豈有收回的道理,謝長思,這旨,你接是不接?”
不管怎樣,今日他是難逃一死。蕭攬覷著這張光風霽月的麵龐,表情已有不耐。
就在此時
變故突發——“砰!”有人破窗而入。
是謝長思的侍者。
他身形如鬼魅,三兩步將近在咫尺的皇庭侍衛斬殺,聲音裡有難辯的顫抖:“郎君,郎君,小善娘子不見了!”
什麼?
蕭攬:什麼?!
二人俱是一驚,蕭攬心中思緒萬千,驚濤駭浪不能停歇。方在此時,被鉗製的謝長思猝然起身,轉頭就往外走。
一眾侍衛攔在門口。
蕭攬回神,嗬:“摒塵,你當真抗旨不尊!?”
嫌有人知,這山上清冷如月的摒塵師父,使得一手好針。
尋常隻知他一身血肉為救人至寶,卻不知他銀針所過之處無人生還。
那方還攔在門口的侍衛們,悄無聲息便被割了咽喉。
至他離開,才見無數鮮血噴湧,個個踉蹌倒下,失去聲息。
蕭攬更是心中驚駭。
外頭落了雨,淅淅瀝瀝,腳下泥濘。
孫必安甫一見到謝長思,便跪倒在地,他喚小善為主君娘子。道:“我等一路隨行,卻仍是跟丟了娘子,還請主君,治罪!”
侍者要為他打傘,謝長思卻抬手叫停。
他言:“料必是那蕭賊擒了小善娘子,我等必定——啊!”
細如發絲的銀針落到孫必安脖頸上,隻消瞬息,便能奪了他的性命。
一乾鐵騎立即跪地。
謝長思的聲音不辨情緒,他淡淡:“她在哪兒?”
孫必安喉頭攢動,不敢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