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的時候,她親口聽見一句:“你我年少婚約,如今,還不曾完婚。”
這話正是出自她那清風霽月的主君口中。
三七眼觀鼻口關心,靜靜走遠了。
伴隨著這句話的落下,小善眼中分明閃過一瞬的緊張和不安。
她沒想到,今晨如此問都不曾被說出口的話,如今就那麼輕易地被謝長思道出。
謝長思坐在她身邊,輕聲道:“你腳腕上的那串佛珠,就是你我婚約的佐實。”
他這樣說,小善才注意到腳腕上的異物感。
她垂頭看腳尖,謝長思卻將另一串的佛珠遞到了她的眼前。
謝長思道:“這兩串其實是一串背雲上的菩提子,隻是被你不小心扯斷,便一分為二,以做信物。”
假話容易穿幫,可若是真話換做另一種方式說出口,就真切到讓人不得不信。
謝長思袖中的藥瓶冰涼硌人,謝長思說出的話卻又如此情真意切:“你我二人正要南下定居,隻是在路中遭遇流匪搶劫,在抵抗中你不慎撞到了後腦,因此忘卻了那些記憶。”
他眼神澄明,又有一雙極溫柔慈悲的眼睛,不會有人懷疑他話中的真假,小善就更不會了。
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小善的手絞的緊緊,下唇被用力咬住,有些發白。
謝長思說的這些話在她的腦袋裡找不到半點記憶,縱然自己早已想到這個可能,不知為何,在聽到從謝長思口中說出的肯定說辭之後,心中卻無端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好像用針在一點一點的紮。
小善甚至不知道這沒由來的難過是從何而起的。
她的神情瞞不過謝長思,對方頓了頓,依舊不變的神情柔和,在包容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地,“你若不願,便將我當做哥哥,也無妨的。”
小善的手被一雙更寬更大的手握住。
謝長思的溫度由相碰的手掌傳遞給小善。
她的心被這句話安了下來。
小善抬眼。
撲簌簌的眼睫像蝴蝶,一眨一眨,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
謝長思的聲音更像勸哄了:“你若是願意,便安心在我身邊呆著,若是想起來,那是最好,若想不起來......”
他笑笑,卻不說話了。
小善沒有錯過他眼裡的受傷。
謝長思有一張頂好的皮相,不笑時像是華蓋寶頂下的菩薩,笑起來又無端讓人垂憐。
小善心道,或許在曾經,他們也是很相愛的一對戀人,互相交換過定情信物,等到定居的來日就會完婚,舉案齊眉,攜手共度一輩子。
可是現在因為小善自身的變故,原本的平靜被打破。
她的心軟的沒邊,就算失憶了,刻在骨血裡的東西還是沒有變過,總是先於考慮彆人勝過考慮自己。
就算為了一個這麼真心的謝長思,就算小善一時並不適應現在的身份,她也會學著去像以前一樣對待謝長思。
那雙小小白白的手反過來包裹著謝長思的手指,靦腆地笑起來:“我以前是什麼樣的呢,如果你願意的話,一點一點講給我聽吧。”
謝長思陡然抬起眼來,對上一雙瑩瑩潤潤的眼珠,她粉白的臉蛋分明天真,卻學著以保護者的姿態來麵對謝長思,正如那時他寒毒發作,小善分明已經冷的不行,卻還是咬緊牙關抱住他,用自身的溫熱來暖和他。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