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三人剛跨進書房門口,就發現了滿地的畫紙,心中不由大感疑惑,暗道陛下這是弄啥呢?
彆人炫娃,都是看自己娃好的一麵,你可倒好,帶我們來看你娃臟亂差?
難道你娃臟亂差,也要我們誇你?
這也太那個啥了吧!
“陛下,這是....”
李斯一臉疑惑的看向嬴政。
卻見嬴政滿臉笑意的擺手:“這些都是我兒的隨意塗鴉,諸位愛卿彆見怪,坐!”
坐?
坐哪?
這裡有坐的地方嗎?
三人互相對視,不由麵麵相覷。
但嬴政讓他們坐,他們又不得不坐,於是一個個彎腰撿起地上的畫紙,準備席地而坐。
可是.....
這不撿還好,一撿就直不起腰來了。
三人手中各拿著一副軍吏畫像,目瞪口呆。
這也叫隨意塗鴉?
該死!又被陛下裝到了!
其傳神的麵部表情,以及細致到發絲,盔甲的構圖,讓人感覺畫上的軍吏就好像站在自己眼前,伸手就能觸摸道。
至於軍吏的特征,也十分明顯,比如其中一副軍吏,頭戴燕尾長冠,身披戰袍,胸前覆有鎧甲,雙手置於腹前,手握青銅劍,讓人感覺威風凜凜,極為真實。
看著手中的畫紙,三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寫實的畫作,不但人物唯妙唯俏,就連人物腳下的泥土,花草,石子都畫得非常清晰,就好像繪畫者有什麼神通,將天地間的一副景象,截取到紙上一樣。
“李廷尉,你覺得我兒這畫如何?”
看著目瞪口呆的李斯,嬴政微笑著詢問道。
其實,他初次見到趙昊畫作的時候,比李斯等人更為吃驚,恨不得將臉貼在畫紙上。
不過越是這樣,他就越想看到自己臣子也同樣為此畫失態的樣子。
卻見李斯嘴唇微張,正欲開口,忽聽一旁的蒙毅,搶先感慨道:“公子昊真是一個驚才絕豔之人,此等畫作,當真世間罕見也!”
相比兄長蒙恬的軍事天賦,他在文職方麵更為出色。
而且,蒙毅從小就學識淵博,文采出眾,一手壁畫,更是名動鹹陽。
但與眼前這幅畫作相比,他的壁畫卻顯得有些粗糙。
特彆是這幅畫的立體形態,更是他見所未見的畫法。
他怎麼也想不通,同樣是畫人,為何趙昊畫的人能從紙上凸出來?
“郎中令與老夫所見略同,本以為郎中令的壁畫已經夠寫實了,沒想到公子昊的畫技,更為傳神!”
李斯捋著胡須讚歎道。
蒙毅笑著附和道:“李廷尉的書法也十分獨到,能與公子昊之畫媲美!”
“郎中令過獎了。”
李斯搖頭苦笑道:“恐怕我十副手書,都不及這一張畫啊!”
他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其見識與思想,可以跟始皇帝並駕齊驅。
但他又非常自負,且不喜歡彆人比自己厲害。
除了始皇帝,他誰都不服。
可博士宮論政之後,他的這種想法,似乎改變了。
因為一個年輕人,帶著超越這個時代的見識,將他按在地上反複摩擦,不光始皇帝欣賞這個年輕人,就連他都佩服不已。
所以,今日李斯能說出這句話,足以說明他對趙昊的敬重。
“聽李廷尉對此畫如此推崇,我都想學習此畫技了,就是不知公子教不教!”蒙毅笑道。
這時,嬴政謙虛的擺了擺手:“那小子不學無術,可沒資格教你們!”
他現在有種後世開家長會的感覺。
被眾多家長圍在中間大誇特誇....你家孩子學習成績好好,平時都怎麼學的?沒有沒有,我家孩子都不愛學習,我經常讓他好好學習,他都不聽我的,嗬嗬嗬.....
其實,他心中樂開了花。
暗道有子如斯,夫複何求。
不過,相比李斯和蒙毅的感歎,一直沒有說話的嬴騰,忽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陛下,為何公子昊畫的都是軍吏,而且觀其模樣,正是我秦軍精銳!”
“這有什麼?公子昊平日裡接觸最多的就是軍吏,畫一些軍吏畫像,不足為奇!”
蒙毅笑著解釋道。
李斯認可的點了點頭:“我秦軍精銳,橫掃六國,當得起所有讚美,公子昊看重他們,也在情理之中!”
“話雖如此,可是.....”嬴騰沉吟道:“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哦?怎麼不簡單?”
嬴政三人幾乎同時追問道。
哪怕嬴政知道趙昊不會無緣無故畫這些畫,但他依舊想聽嬴騰的推斷。
畢竟嬴騰之所以在皇族中脫穎而出,被他重用,有很大的原因是嬴騰的眼光不錯。
這些年,嬴騰為嬴政選拔了不少宗室子弟,這些宗室子弟在戰場上的表現,都非常出色,有的甚至還封了侯。
卻見嬴騰拿起畫紙,朝嬴政道:“陛下且看,這幅畫是個軍吏,這幅畫是個武士,而這幅畫卻是個車士,還有騎士,禦手等等....其畫像幾乎涵蓋了我大秦所有軍種!”
“這.....這些好像也沒什麼吧....”
嬴政三人互相對視,依舊十分不解的看著嬴騰。
“粗略判斷,確實沒什麼,但是.....”
說著,嬴騰話鋒一轉,笑道:“我發現了一個細節,就是這些畫像明確標注了尺寸,就在圖紙的邊緣!”
“哦?”
嬴政三人一愣,旋即重新打量圖紙,果然發現了尺寸標注。
卻見嬴騰意味深長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公子應該是想製作什麼,比如銅人,或陶人!”
“銅人或陶人?”
嬴政皺眉:“他製作這些乾什麼?”
“這....”
嬴騰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
一旁的李斯捋了捋胡須,看向蒙毅:“這兩天,公子可接觸過什麼人?”
“來雍城這兩天,公子一直在宮中,沒有出去過,要說接觸過什麼人,好像就張少府找過他!”
蒙毅作為郎中令,時刻關注雍城的一舉一動,張蒼從鹹陽來雍城,自然瞞不過他。
卻聽嬴政疑惑道:“張蒼來雍城做什麼?朕好像沒傳召他!”
“回陛下,他說奉老丞相之命來求見陛下,但陛下今日吩咐微臣,祭天儀式之前,不見任何人;
微臣便安排他祭天儀式之後覲見陛下,之後,他又向微臣打聽了公子昊的住所,說有事找公子昊....”
“等下,你的意思是,這些畫與張蒼有關?”
嬴政抬手打斷了蒙毅。
蒙毅想了想,搖頭道;“這個微臣並不清楚。”
“莫非,鹹陽那邊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