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永遠是人。
有的人能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有的人能兵不下血刃的攻破城池,而有的人,則可能未戰先降。
趙盤精通中原文化,知道中原的老傳統,無論哪個朝代,‘賣國賊’從來都不是希有動物。
趙高對胡亥的重視,從他數次派人用重金收買自己就能看出,趙高肯定會為了胡亥,變成跟他一樣的‘賣國賊’,放棄上穀郡。
但上穀郡內部與趙高的意見,並未統一。
所以才會出現剛才的一幕。
而麵對這種情況,趙盤也沒慣著他們,直接下令攻城。
他要用戰爭催促上穀郡內部與趙高的矛盾。
因為堡壘的坍塌是從內部開始的。
就在一年以前,匈奴人在秦軍麵前還是那樣的不堪一擊,那樣的柔弱,經常還有外逃的匈奴部族投奔大秦。
但僅僅過了一年,那些被秦軍驅趕得不敢南望的匈奴人,又回來了,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很多東西,有仇恨,有興奮,有貪婪,有殺戮。
但並沒有恐懼。
他們眼中透露出的信息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我們不會放棄。
隨著趙盤的命令傳達,匈奴軍以猛虎之勢對上穀郡郡城發動了瘋狂的攻擊。
不少守城士兵死在了匈奴人的弓箭下。
雖然目前的戰局還不足以讓上穀郡內部與趙高的矛盾激化,但隨著上穀郡將士的不斷減少,上穀郡內部也漸漸慌了。
“郡守,城門告急,再不派援軍,怕是受不住了!”
郡守府大堂,郡尉滿臉焦急的看著郡守:“要不您去問問郎中令,讓郎中令出兵?”
“嗬!他要是肯出兵,就不會讓我打開城門了!”
郡守冷笑一聲,臉色陰沉地說道:“我看他早就做好放棄上穀郡的準備了!”
“若不是太子,他一個小小的中車府令,如何能坐到九卿郎中令的職位?”
很明顯,上穀郡郡守內心是看不起趙高的。
但趙高手中確實有他想要的助力。
如果趙高不幫他守城,他根本守不住。
罵歸罵,鬨歸鬨,可不能拿性命開玩笑,郡尉聽到郡守的話,又驚又怕,連忙跑到門外查看是否隔牆有耳。
幸好城內將士都調往了城頭,郡守府大堂除了少數文官小吏,基本沒什麼人。
“呼”
長長舒了一口氣,郡尉重新回到郡守身邊,並順手把門關上了。
隻聽他又道:“不管郎中令心中如何盤算,太子始終是帝國儲君,大秦的未來,若吾等就那麼放棄太子,以後怕是很難有機會更進一步了”
“一個帶著敵軍叫門的窩囊太子,算什麼大秦的未來?”郡守有些不忿的反問。
郡尉無奈苦笑:“你我心中都清楚,何必說出來,現在是郡城生死存亡之際,你不為彆的,郡城裡的數萬百姓,總要為他們謀條生路吧?”
“你有什麼主意?”郡守聽到城裡的百姓,微微猶豫了一下,又接著反問。
郡尉見郡守鬆口,淡淡一笑:“趙高想要救胡亥,我們想要救城裡的百姓,何不互相遷就一下?他幫我們守城,我們幫他救胡亥?”
“嗯?”
郡守一愣:“你有辦法救胡亥?”
“實不相瞞郡守,我已偷偷派人聯係了大將軍王離,相信王離很快就會來上穀郡.”
“這”
郡守眼睛大亮,當即打定主意,朝門外呐喊:“來人,立刻備馬,本郡守要見郎中令!”
與此同時,趙高軍駐紮的軍帳。
雖然趙高軍幾次與匈奴作戰,都沒有淘到便宜,甚至屢戰屢敗,但趙高軍主力卻沒有受到損傷。
因為趙高軍主力不是彆的軍隊,正是閻樂率領的太子衛率。
也正因為太子衛率強悍的戰力,即使趙高軍屢戰屢敗,趙高依舊能安然無恙。
“嶽父,我們真的要對太子見死不救嗎?”閻樂捂著臉上的紅手印,小心翼翼地問道。
趙高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豚腦子嗎?沒了太子,我們怎麼回鹹陽?怎麼跟李斯那老匹夫鬥?”
“可他們不是不願意打開城門嗎?”
“哼!老夫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老夫,李斯不行,上穀郡這些蠢貨也不行!”
“嶽父有何主意?”
“趙盤是不是已經攻城了?”趙高答非所問。
“是!”
閻樂點頭道:“半個時辰前就已經攻城了。不過,以城裡的那些守軍,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嗬,看來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來求老夫了!”
趙高笑了,笑得很意味深長。
閻樂看著他的笑容,不由滿心狐疑。
因為看趙高這樣的笑容,明顯是胸有成竹。
果然不出趙高所料,隻過了片刻鐘時間,上穀郡郡守和郡尉就聯袂來到了軍營。
“下官拜見郎中令!”
上穀郡郡守和郡尉看見趙高的第一時間,便朝他恭敬行了一禮。
原本他們以為,趙高會故意為難他們,甚至羞辱他們一番,結果趙高見到他們的第一眼,便直接拋出了一個讓他們大感意外的話題。
“你們來找本府,可有退敵之策?”
“啊?”
郡守和郡尉互相對視,滿臉懵逼。
趙高眉頭微皺,冷冷出聲:“沒有退敵之策,就應該召集眾人商議,連這點腦子都沒有,還妄圖守住郡城?”
“這”
郡守和郡尉滿臉尷尬,不知該如何接口。
因為這完全跟他們預料的不一樣。
隻見趙高緩緩起身,徑自來到閻樂身邊,道:“閻樂,立刻召集城內所有官吏,將尉,在郡守府大堂議事!”
“諾!”
閻樂應諾一聲,直接出了軍帳。
雖然他到現在都沒明白趙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相信這個老陰筆的手段。
沒過多久,趙高就與上穀郡所有官吏,展開了一次軍事會議。
參加會議的包括上穀郡郡守和郡尉,以及閻樂等將領。
這是一次氣氛壓抑的會議。
因為參加會議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現在敵軍已經兵臨城下,他們既不能戰勝敵軍,也不能丟失城池。
這是一個十分艱難的戰爭。
不能戰勝敵軍,是怕敵軍會拿大秦太子泄憤,不能丟失城池,是怕敵軍會拿城裡的百姓泄憤。
要想做到這兩點,簡直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