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郡長城外。
趙高和胡亥策馬而立,身後是漁陽郡郡守征召的數萬秦軍,以及閻樂率領的兩千太子衛率。
原本他們是準備回鹹陽的,但接到左賢王傳來的密信,又改變了主意。
因為有了左賢王的加入,十月登基大典對他們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隻要有兵權,想什麼時候登基就什麼時候登基。
兵權才是權力的根本。
於是,他們第一時間便回應了左賢王,如果左賢王真的有意投誠太子,就到雲中郡長城外接受冊封。
而今日,便是左賢王投誠約定的日子。
此刻,天空上的雲朵隨風飄蕩,太陽時而隱藏在雲朵裡,時而普照大地,讓天空變得忽明忽暗。
胡亥伸著脖子張望遠方,嘴裡嘀嘀咕咕道:“怎麼還不來呢?莫不是反悔了吧?若是如此,我們損失不可謂不大啊!”
“嗬嗬。”
趙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太子無須心急,就算左賢王失了約,我們也能十日內抵達鹹陽,屆時憑借這幾萬精銳,也能阻止李斯和公子高!”
“哼!”
胡亥聽到趙高提起公子高,不由滿臉鄙夷地哼了一聲,道:“我那三兄野心倒不小,不僅瞞過了我和父皇,還瞞過了十三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公子高之事,老夫也沒想到。不過,聽鹹陽那邊傳來的消息,據說唐舉之會在祭奠當日,成為我大秦的國師,真是荒唐!”
趙高也有些不屑地道:“一個被先帝視為妖人的相師,居然能成為我大秦的國師,看來公子高之禍,多半與他有關!”
“這麼說的話,公子高與李斯是被這妖人控製了?”
“縱使不是被控製,也是被其妖言蠱惑了.”
“那我們鬥得過這個妖人麼?”
“妖人終究也是人!”
說著,趙高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沉沉地道:“一人如何能抵得過咱們數萬大軍?”
“說的倒也是。”
胡亥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就聽旁邊的閻樂高呼:“來了!匈奴來了!”
此話一出,全場不由瞬間緊張了起來。
特彆是被匈奴俘虜過的胡亥,小臉都嚇得有些白了,下意識想要逃跑。
然而,正當他準備拉動馬韁的時候,一旁的趙高笑了起來:“壯哉我大秦太子!竟能征服匈奴左賢王!看來那次談判很成功啊!”
“嗯?”
聽到這話的眾人,包括漁陽郡郡守,上穀郡郡守,都微微一愣。
太子不是被匈奴俘虜的嗎?什麼時候去跟左賢王談判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想明白,一旁的閻樂就連忙恭惟胡亥道:“壯哉我大秦太子,不戰而屈人之兵,真乃我大秦明君也!”
“這”
胡亥也是愣了一瞬,才恍然憤慨道:“對啊!本太子當初可是去跟匈奴談判的,一些人惡意誹謗本太子,說什麼本太子被匈奴俘虜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真當我大秦的法律不嚴苛嗎?”
說著,當即板著臉對身後的文書道:“給本太子記好了,本太子不戰而屈人之兵,大勝匈奴!明日報紙頭版頭條,給本太子發往全國!”
“呃”
文書嘴角一抽,心說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但太子的命令他是不敢違抗的,連忙躬身道:“謹尊太子令!”
“嗬嗬嗬”
胡亥一陣輕笑,同時對趙高投去崇拜的目光,暗道老師不愧為老師,有這征服匈奴左賢王的名聲,以後誰敢汙蔑自己被匈奴俘虜,立刻打他的臉!自己明明就是去勸降的好嘛!
“郎中令,這左賢王部是真的來投降我大秦的嗎?”
似乎對匈奴左賢王投降依舊不肯相信的上穀郡郡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趙高,低聲問道。
趙高還沒有回答,一旁的漁陽郡郡守又道:
“幾個月來,在韓信、王離大軍的窮不猛打之下,左賢王受到了來自單於和稽粥王子的雙重施壓,而他又殺了獵驕靡,抓了稽粥,至少表明降秦是真的!”
“那他為什麼不投降韓信、王離,而投降太子呢?”
“嗬嗬,投降太子的好處,自然比投降一將軍的好處大,更何況,太子不日將會登基,這可是從龍之功!”
“兩位說得都有道理。”
趙高盯著前方的匈奴大軍:“但是,古今戰例不乏苦肉計迷惑敵方的,因此,我軍陣列不能變,告訴左賢王,在群峰穀河畔受降!”
“諾!”
一名傳令司馬領命,當即朝匈奴大軍方向奔去。
另一邊。
左賢王率領他的裨小王、當戶、相國等站在隊列前方,等待著大秦太子胡亥的到來。
雖然昨晚的戰亂讓烏日娜和章邯跑了,但他們的士衛長與降軍站在了一起,他不僅密報了稽粥的行蹤,還以烏日娜的口吻,引誘稽粥進入穹廬,綁縛了稽粥,送到了他的營中。
這使他的計劃少了許多的障礙。
此時,剛過午時三刻,胡亥那邊的傳令司馬就來了。
左賢王得知了新的受降之地,也沒惱怒,當即同意改變行程。
而到了未時三刻的時候,他們剛抵達群峰穀河畔,就看到了胡亥、趙高等人率軍從河畔一邊走了過來,右邊的是趙高,左邊的是閻樂,後麵還有上穀郡郡首,漁陽郡郡守等人。
胡亥身穿銀色盔甲,頭戴金冠,把整個的氣質襯托得無比神采。
站在對麵的左賢王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忽然發現胡亥的馬匹竟然在趙高的馬匹之後,但他也沒有多想,也許是這位太子很器重身邊的臣子吧。
再看看秦軍陣營,全部是嶄新的盔甲,就好像從倉庫裡拿出來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