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眼眶都沒紅一下。”...)(1 / 2)

折嬌 春溪笛曉 9345 字 8個月前

程家表哥自幼體弱,連家人有好東西都先緊著他,待他不可謂不好。今日連父要帶連母去赴宮宴,這是天大的榮耀,是以他們一早便出了門,到宮門前候著。

程家表哥送他們出了門,眼神陰鷙得很,抽出手帕捂著唇猛咳幾下,低頭一看,帕子上沾著血。想到這兩日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聞,他心裡憋悶得很,沒想到那死丫頭還能翻身。

想到今天那出身低賤的女人穿著誥命服要進宮,程家表哥心裡越發怨憤,覺得這母女倆都霸占了絕不可能屬於她們的東西。

好在他已經派人出去盯著公主府,準備看看連雙雙什麼時候落單,給她一個更大的教訓!

就等著好消息傳來了。

可惜程家表哥沒等來好消息,卻等來了破門而入的衙役。

程家表哥不敢置信。

他被粗魯地趕進牢房裡。

他先前派出的人已經被關進對麵的牢房裡。

程家表哥第一次麵對這種境況,有些慌亂地扶著牢門喊人。

可惜沒有人搭理他。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衣著華貴的身影陰暗的長廊處走了出來。她看起來與牢房格格不入,衣裳用金線繡著光耀奪目的繡紋,腳上是一顆顆圓潤東珠嵌成的珍珠鞋。更叫人沒法忽略的是,她那映著日光的姣好容顏,那眉眼與唇鼻都如雕似琢,整個人瞧著光豔照人。

“表哥。”

少女笑意盈盈地走近,頭上的金步搖亮得晃眼,隨著她輕盈而隨意的步伐輕輕顫動著,一看那做工便知價值連城。

“是你!”程家表哥聽了這樣一聲叫喚,立刻站起來冷眼看著朝他走過來的連雙雙。即便曾經做下許多惡事,這一刻他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落入這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境地怎麼能不心慌?程家表哥怒道,“是你在搞鬼?你快放我出去!”

連雙雙道:“表哥做的事人證物證俱在,和我有什麼關係?”她毫不畏懼地仰頭看著程家表哥,平日裡羸弱而豔麗的眉眼滿是由衷的笑意,“我隻是來多謝表哥,送我一條青雲之路。當初若沒有表哥相助,我也進不了淮南侯府、攀不上世子這根高枝。”

程家表哥怒罵:“我當初就該把你扔進乞丐堆裡!”

連雙雙目光一瞬不瞬地與凶狠的男人對視:“就像對那楊家姑娘一樣嗎?隨便找幾個人就把一個無辜姑娘給糟蹋了。”

程家表哥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豔麗臉龐,伸出手想把她抓到近前來,卻被牢門擋著沒法觸碰到她。

他雙眼赤紅地盯著連雙雙,知道自己落入連雙雙手裡必然沒好下場,也不再藏著掖著:“對,就像她一樣,再怎麼哭喊也沒有人去救她,一次次想爬出去求救,又一次次被拖回去!早知你這麼能勾人,我絕不會把你送到那紈絝的床上去……”

他是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早知如此,他倒不如讓姑父把這死丫頭許給他,他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

都怪那紈絝當初覬覦表妹,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這個自己瞧不上眼的死丫頭送過去,把兩個礙眼的家夥湊成對……

連雙雙仿佛沒見到他猙獰的表情,平靜地說起那花娘的死,問他為什麼要殺一個毫無依仗的可憐女子。

程家表哥冷笑:“誰叫她愛彈《陽關曲》,她也配?”

連雙雙把想問的話都問完了。

她邁步往外走。

最先看到的是雙眼熠熠看著她的潑皮少年。

她朝他笑了笑。

接著是京兆尹以及他身邊站著的幾個人。

連父、連母以及連家長兄。

他們在進入宮門前被京兆尹派人請了過來。

人齊了才好聽程家表哥認罪。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當初卻沒有人願意聽她講。

他們隻覺得她有辱門楣,要把她趕出家門。

現在在天子腳下,她親口問出真相給他們聽。

讓他們聽聽寄養在他們家的是什麼狼心狗肺的東西。

看他們還要不要保住這所謂的程家的血脈。

連父當了一輩子的讀書人,此時手直發抖。他看著眼前看似嬌嬌弱弱的小女兒。

一時有些恍惚。

不知道這個女兒什麼時候長到這麼大了。

還長得這樣出挑。

連母一直在哭。

“彆哭了。”

連雙雙輕聲說。

哭有什麼用處,又不會有人憐憫她。

連雙雙看了看上前扶著連父的兄長,又看了看麵色鐵青的連父,頓了頓,才歎著氣說道:“母親嫁到連家,一直悉心撫養兄姊、伺候父親,從未行差踏錯過,日後父親與兄長對她好一些吧。”

連母生在程家那樣的地方,從小謹小慎微,生怕她愛出頭礙了旁人的眼,所以對她極為嚴苛。她小時候也不解過、傷心過、憤懣過,如今她見識了更廣闊的天地、知道有更多的活法,便隻覺得連母可憐了。

連母所求的不過是丈夫的一絲絲垂愛。

哪怕丈夫心裡從來沒有她,她也把給予她新生的丈夫視為自己的天。丈夫不喜歡她生的女兒,她便也跟著不喜歡,從不曾想起自己在那麼小的時候也曾真切地期盼過能從父母那兒得到一點小到不能再小的庇佑。

聽了連雙雙的話,連母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湧出。她上前拉住連雙雙的手:“回家吧,雙雙,回家吧,娘錯了,是娘錯了。”

連雙雙低垂著眼,看著搭到自己手背上的溫熱手掌。

若是在十年之前被母親這樣牽著,她說不準能高興一整天。

可是她已經十九歲了。

她早就不需要那個家了。

連雙雙抽回了手。

她沒有看連母噙著淚的眼,邁步往監牢外走。

可沒走出幾步,連雙雙的腳步忽地頓住了。

昏暗的長廊儘頭站著個人。

那人背倚著石壁,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幾顆金豆子,也不知來了多久。明燦燦的日光從外頭照了進來,正好照在他臉上,叫連雙雙能把他臉上不怎麼愉快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來的不是王厲又是誰?

連雙雙整個人僵住了。

“過來。”

似乎是發現她把事情都辦完了,王厲隨手把幾顆金豆子扔給周圍的小廝和衙役當賞賜,語氣不善地朝連雙雙開口。

連雙雙腳步像是在地上紮了根似的,怎麼都沒法走向王厲。

王厲三步並兩步來到她麵前,一把將人抱了起來,快步走出大牢。

外麵陽光正好,照得連雙雙渾身暖洋洋的,剛才在牢中縈繞在她周圍的那股寒意一下子被驅散了。

王厲走得很快,連雙雙怕摔倒,下意識地伸手環住他的脖子。

王厲抱著她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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