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的傷疤和情緒,都與她說的故事對的上號。
饒是如此,雲晚意依舊沒有徹底相信。
她凝神盯著那道疤痕,故作驚疑,歎道:“從這駭人的疤痕也能看出,當時情況危急。”
“夫人既是在半山腰,又如何采藥醫治,能從樹上下來都不簡單吧?”
玉夫人深吸一口氣,似乎陷入回憶:“也算有幾分運氣,恰好遇到了個上山采藥的老婦。”
“那婦人幫了一把,不僅帶我回家,還幫我采藥上藥,悉心照顧,後來還傳給我醫術。”
一切合情合理,聽上去沒有漏洞。
雲晚意哪怕不信,也沒有繼續追問的理由,視線重新回到了疤痕上:“所以,讓夫人夜不能寐的,是這道疤痕?”
“是,也不是。”夫人按著眉心,略顯煩躁:“該說的我說了,該看的你看了,能開藥了吧?”
雲晚意挑眉,道:“我先施針,看情況後決定開什麼藥吧。”
玉夫人沒有拒絕,閉上眼深呼吸道:“你看著辦。”
雲晚意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做好準備後,在那疤痕附近下針。
這一次,她用的是最普通的針法。
不想給玉夫人診治隻是其一,更重要的原因是,通過把脈和詢問能辯證玉夫人這病,不算實病。
換而言之,過去多年,再重的傷也已經愈合,除了陰天變天外,肉體上不會出現她自訴的症狀。
之所以疼的難受無法入眠,多半是因為受傷時候的遭遇,給她帶來了難以磨滅的傷痛。
那些傷痛刻骨銘心,隨著時間深入骨髓,沒法釋懷,心魔所致。
不管雲晚意如何下針,用什麼好藥,玉夫人都不可能恢複!
下針的同時,雲晚意悄無聲息打量著玉夫人。
玉夫人依舊以黑紗覆麵,閉著眼睛假寐。
從她眼角的皺紋不難看出她年歲沒有想象的輕,由於身子歪著,黑紗往一邊緊緊貼著麵部,顯出凹凸不平的痕跡。
雲晚意不由想起昨兒無意間瞧見的,玉夫人麵上露出來的疤痕。
最後一針下去,玉夫人睜開了眼:“我這病要多久能好?”
“不好說。”雲晚意收回眼神:“等吃下一個療程的藥再看效果。”
玉夫人蹙著眉,沒有接話。
雲晚意趁機試探:“玉夫人身上的疤痕眾多,沒想過將疤痕祛除?”
“每一道疤痕都在提醒我,當年的事有多刻骨銘心。”玉夫人冷笑道:“為何要祛,我就是要留著傷痕!”
看著情緒略顯失控的玉夫人,雲晚意垂下眼眸。
氣氛變得異常沉默。
施針結束時,雲晚意收著銀針,打破僵持的氛圍:“夫人,可有感覺疼痛好轉?”
玉夫人摸著傷痕,挑眉道:“似乎真的有用,沒那麼痛了。”
“那我開一副方子。”雲晚意收完銀針,起身道:“夫人吃我的藥,就得將原本在吃的藥給停了。”
“等一個療程後,再調整藥的用量。”
玉夫人頓了頓,到底還是應道:“好,就按照你的做,但醜話說在前麵,彆想著耍花招。”
“我人在這,怎麼耍花招?”雲晚意歎了一口氣,道:“話說回來,夫人把常牧雲派來的人遣走,打算將我長久留著?”
“我的病好之前,你還不能走。”玉夫人整理好衣裳,慢條斯理道:“你回上城也沒什麼事。”
“對了,今早上城傳來消息,鎮北王昨夜舊疾惡化,倒床不起,人隻怕是不行了。”
“什麼?”雲晚意一頓,旋即想起來不該是這個反應,趕緊憋紅眼眶,身子顫抖,道:“昨兒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