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晚意歎了一聲,道:“粉飾太平,也終將有無法遮掩的一日,我倒是覺得常牧雲這場瘋發的恰到好處。”
“戳穿了,太後和皇上不敢再繼續謀害王爺。”
常牧雲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大獄中本就陰冷,這一盆水讓他如置身冰窖般,懂的嘴唇烏青發顫。
醒來,麵前依舊是雲晚意和常景棣,以及對他怒目而視的驚蟄。
看到雲晚意和常景棣親昵的樣子,常牧雲也能猜到,他那番挑撥和離間,壓根沒能影響到他們。
反倒是,讓他們的關心更近了一步!
常牧雲也不再遮掩了,死死剜著眼前的人:“事到如今,要殺要剮隨便,彆弄出這樣一幅姿態!”
“你很想死?”雲晚意勾了勾嘴角,明豔絕色的臉上,掛著陰狠的笑意。
直到現在,這張臉對常牧雲而言,還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眼眶通紅,死死拽住拳頭,冷笑道:“怎麼,我若說不想死,你還能保住我嗎?”
雲晚意笑意放大,帶著難以拒絕的魅力:“當然!”
越是美麗,越是危險。
常牧雲雖然對雲晚意的情緒複雜,卻還是有理智。
他意識到雲晚意沒安好心,眯著腫脹的眼道:“就算能,隻要有一線生機,我照樣會卷土重來,如今你們怎麼對我的,我要百倍千倍的奉還!”
“不想死,我當然能保住你。”雲晚意漫不經心,居高臨下道:“至於報仇,你可沒那個本事。”
“不然,我給你個機會?”
現在的雲晚意,就如在逗弄一隻貓一隻狗。
常牧雲的確不想死,但苟活,他也不願意!
雲晚意看出他的念頭,輕笑道:“彆想了,我要你繼續受儘煎熬苦楚,淒涼一生!”
說完,她甩著衣袖,離開了牢房。
常景棣幾步追上,扣住她的手,並肩往外。
“你回來!”常牧雲反應過來,撲到牢房木杆上,聲嘶力竭道:“你恨我,就該殺了我!”
雲晚意和常景棣充耳不聞,攜手頭也不回。
常牧雲總算後知後覺,清楚雲晚意要做什麼了。
這個毒婦,一如前世般心狠!
她要他生不如死的活著!
意識到這點,常牧雲咬著牙,心一橫打算觸柱自儘,隻可惜,他被打的腦子不清醒,行動遲緩。
撞在柱子上的前一刻,被牢頭一把攔下。
“哎喲,你這反賊罪子雖然要死,卻不是現在。”牢頭陰陽怪氣,將雲晚意交給他的藥丸,一把塞入常牧雲嘴裡道:“早著呢,來人,上夾刑!”
馬車啟動時,一道淒厲的喊叫劃破夜空。
隻可惜,死牢周圍並無他人,沒彆人能聽到了。
常景棣握住雲晚意的手,空出來的手給她整理好皮裘道:“我和你一起去壽寧宮。”
馬車搖晃,長夜將明。
折騰一趟,再到壽寧宮時,天色泛出了魚肚白。
太後一夜未眠,在雲晚意離開後,先是親自去看了皇上,又回到壽寧宮擺供的佛堂前,虔誠祈禱。
皇上的身子實在太差,短暫的蘇醒過後,再度陷入昏迷。
幾個皇子連夜進宮守在旁邊侍疾。
要不是幾個皇子阻攔,太後定也要守在勤政殿,等皇上蘇醒!
雲晚意進去時,太後雙眼無神,手中無意識的瞧著木魚,嘴裡念叨著金剛經。
“太後娘娘,天亮了,鎮北王妃回來複命。”邱嬤嬤強打起精神,輕聲對太後道:“您跪了大半夜,身子遭不住,還是進屋休息吧。”
太後聞言,這才找回些神智。
她慌忙起身迎出去,拉住雲晚意的手道:“那賊子死了嗎?”
雲晚意搖搖頭。
“不是讓你看他受儘折磨,再殺了他?”太後心口劇烈起伏著:“雲晚意,你,你竟敢違背哀家的口諭!”
她恨死常牧雲了!
“母後,是兒臣阻攔的。”常景棣轉動著輪椅,擋在雲晚意身前,道:“兒臣以為,常牧雲罪該萬死。”
“可他犯的罪卻是萬死不足以平,隻有留他的賤命,讓他一輩子都在折磨中,方能解他對皇上和您犯下的罪行!”
太後聞言,波動佛串的手微頓:“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弑君殺父,難道還要他苟活?”
常景棣嗯了一聲,拿出雲晚意那番說辭,輕聲道:“死不是太便宜他了,母後也說要他受儘折磨。”
“可不管肉體上遭受什麼刑罰,也不敵讓他生不如死的活著,看這江山更迭,看他費儘心思想要的一切,才是折磨。”
太後隻猶豫了一瞬,忽然笑了:“鎮北王,沒想到你還有如此狠毒的時候,你說的也是,死太便宜他了。”
“就讓那罪子活著,遭受世間萬般苦楚!”
常景棣鬆了一口氣,道:“既然問題解決,能否讓兒臣帶王妃回去?”
“暫時還不行。”太後撐著疲乏的身子,道:“皇上龍體欠安,太醫院那群人束手無策,晚意在,哀家也能放心幾分。”
“就再留幾日吧,若真不成,哀家自會派人送她回去。”
“母後!”常景棣微眯著眼,聲音已然變冷了很多:“晚意最近幾日擔驚受怕,留下隻怕也不能出什麼力氣。”
雲晚意看出太後有意卡著她不放人,又看出常景棣的憤怒,趕緊搶在太後之前,道:“王爺,我沒事的。”
“作為北榮皇族的一份子,皇族有難,我自當留下略儘綿力。”
“瞧瞧,你的王妃多懂事。”太後繞過常景棣,拉著雲晚意的手,道:“哀家就是喜歡你懂事識大體。”
“折騰一夜你也累了,先進去休息。”
太後隻有開始的憤怒,卻對和雲晚意一起出現在這的常景棣,並不意外。
她能護著皇上走到現在,可不是看上去仁慈的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