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幾人麵前。
是寒露,卻又不是寒露。
隻一眼,雲晚意眼眶就蓄滿了淚水。
原本白皙清瘦的寒露就站在眼前,可她的皮如同所有乾屍一樣成了暗褐色,貼在骨頭上。
漂亮靈動的眼睛還在,卻毫無生機。
她定定朝著乾瘦道人的方向,似乎在等他下一個指令。
“見到舊主,肯定要打招呼的。”乾瘦道人挑釁著,點了點寒露:“去。”
寒露木然轉身,對雲晚意幾人走去。
“寒露,寒露!”穀雨忍住眼淚,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衝上前道:“我是穀雨,你可還認得我?”
雲晚意也想上前。
常景棣死死拉住她:“彆去,她已經不是寒露了!”
“是我害了她。”雲晚意眼淚決堤一樣奔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怪我,我不該讓她去沄溪鎮!”
“不怪你,既然魔物他們有意利用她引你前來,她何時都躲不開。”常景棣同樣難受,捂著雲晚意的眼睛,道。
“若是寒露知曉,定也不想你傷心。”
雲晚意伏在常景棣肩頭,心都碎了。
穀雨已經衝到了寒露跟前,他如往常一樣,想牽起她的手:“寒露,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寒露神色木然,毫無波瀾,似乎聽不到穀雨的呼喚。
穀雨好不容易拉住她枯瘦的手,卻聽嘎吱脆響。
她纖細的手指,竟然斷成了兩截!
“哎呀,忘了跟你們說。”乾瘦道人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幕,道:“她人都被吸乾了,如同枯木。”
“一折就斷,你瞧瞧,嘖嘖,都給拽斷了。”
穀雨握著斷裂的枯手,一點兒也沒感覺得懼怕,有的隻是心疼和自責:“寒露,是我沒保護好你,我對不起你!”
寒露依舊木然。
她沒有痛覺,沒有嗅覺聽覺,就是個乾屍!
乾瘦道人嘖嘖兩聲,又道:“哭,再哭大聲點,最好多點怨氣,那個小夥子,知道誰讓你們心愛之人分離嗎?”
“就是你的好主子,姮晚和帝諶,你要恨他們啊!”
“穀雨,你回來!”山澗道人看出他的意圖,高聲道:“他想挑撥離間,利用你收集怨恨之氣!”
“寒露已經死了,魂魄無存,是這邪道殺了寒露,是魔物殺了寒露,你彆被迷惑!”
乾瘦道人聲音更大了幾分:“誰說魂魄無存,先前我就說了,君主念在她伺候過姮晚,給了一絲仁慈。”
“這小姑娘並不像其他人飛灰湮滅,她存了一魄在體內,你們所言所表,她都能知道!”
雲晚意聽到這,猛然從常景棣懷裡起來,目呲欲裂:“你說什麼?”
“哈哈哈,她能聽到你們的話,感知你們的情緒,隻是無法回應。”乾瘦道人殘忍的重複,點醒幾人。
原就沙啞難聽的語音,聽上去更是可恨!
雲晚意雙目猩紅,死死盯著乾瘦道人。
她耳朵裡,全是那道難聽沙啞的聲音。
寒露保留了一魄,多殘忍!
她知道他們來救她了,她看到他們了。
愛人,親人,都在眼前。
可寒露,成了乾屍!
被吸了精血,無法複原!
她的寒露啊,此時此刻,應該有多絕望?!
不對,寒露應該還有剩下的魂魄。
雲晚意猩紅著眼,忍著眼淚問道:“她其餘魂魄呢?”
乾瘦道人欣賞著他們的各種情緒,收集著從他們身上溢出來的怨恨,得意道:“大補的東西,當然是先給君主了。”
“你彆妄圖將她複活,她的魂魄都是君主的,便是你們玉姮宗的秘術,也毫無辦法!”
雲晚意脫了力,差點摔倒在地。
常景棣先一步將人帶進懷中,朝乾瘦道人冷冷道:“如此,那就得你的魂魄來還了!”
乾瘦道人眼眸下垂,儘是嘲諷:“我的靈魂乃至三魂七魄,都心甘情願獻祭給魔主。”
“要想拿我的魂魄,就看,你們配不配了!”
說話間,他一甩手中拂塵,一手快速掐訣。
整個人如有神助,淩空而起。
原本猩紅的眸子,更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似要將人灼傷!
乾瘦道人舞著拂塵,沙啞的聲音近乎聲嘶力竭,回蕩在深不見底的廢礦洞中,回音陣陣——
“吾以魂魄獻祭之主啊,吾願以萬物蒼生供奉,助您重生,請賜予吾魔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