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談覃卻真的給不了回答。
他能夠怎麼說?
徐振洲並沒有自己對他表白,都是他的猜測。
但這份猜測,也得到了對方的某種程度上的確認。
所以不是他的錯覺,徐振洲真的愛著的人是自己。
他能夠將這件事告訴徐由嗎?
告訴徐由,你哥愛的人是我。
讓你哥十多年來都求不得人是我。
徐由該怎麼看待他?
他相信徐由肯定還是會將他當朋友,但談覃卻一點都不想這樣。
“真沒事,你再問一百遍還是沒有事。”
“我一直都說過,我不會說謊。”
“徐由,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談覃把問題拋回給徐由。
徐由在電話那頭眉頭都快擰出川字了,他的回答隻有不是兩個字。
掛了電話,徐由站在自己家的客廳裡。
他哥昨晚一晚上沒有入睡過,徐由晚上看他哥坐著是什麼姿勢,早上起來就還是。
他試過靠近他哥,想去問問情況,可他哥連眼神都不落在他身上。
似乎這個家,他徐由這個弟弟不存在。
徐由感到全身都充滿了無力感。
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狠狠朝著沙發上踹一腳。
徐振洲離開了。
什麼時候回來,他誰都沒有告訴,父母也不知道。
徐由同樣也是,甚至最近他偶爾給他打電話,都打不通了。
倒是跟著去的助手電話能打通,但基本轉不到他哥的手上,給的回複都是有事在忙,不方便接。
徐由有預感,他哥是在故意避著他。
可是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情況啊,為什麼徐振洲連他的電話都不接。
徐由還是覺得肯定和談覃有點關係,但談覃那邊怎麼問他,他也什麼都不說。
徐由把心底的怨念,告訴給了沈明,希望沈明可以想想辦法。
沈明搖頭,他知道談覃什麼性格,他不想說的,誰逼他都沒有用。
與其在這裡空擔心,不如暫時放下,等後麵他哥回來再多注意看看。
彆無他法,徐由也隻能這麼做了。
徐振洲的離開,對談覃而言,他覺得自己該輕鬆的,可他卻好像總是堵著點什麼東西,弄不走也散不開。
他開始經常在外麵玩,有時候是叫上徐由他們,有時候是他單獨找人。
想往他身邊湊的人很多,不用他說,都一個接著一個靠近。
談覃和這些人沒真心地玩著,隻是有點奇怪,有時候他想重複找人,對方卻很難再出現。
談覃沒去多想,反正他經常會把身邊的人給弄混,他記不住來的都有誰。
他找這些人來,也不是想做點什麼,就是想熱鬨點,好讓自己不去想徐振洲。
知道那個人愛自己,過往的那些相處的細節,一下子全部都更加細節清晰起來。
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對徐振洲在引誘了。
他隻當是朋友間的親近,但落在徐振洲眼裡,隻會覺得這是一種蠱惑。
談覃看著眼前圍著的人群,遊戲玩過,酒喝過,越是到深夜,反而一種無法言語的孤寂感就湧上了心頭。
他離開人群,自己一個人走了出去。
知道他什麼性格,有人想叫住他,立刻被彆人給製止了。
談覃獨自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看著周圍來往的行人,他忽然想給徐振洲打一個電話,詢問對方一句,為什麼要讓自己知道。
一直隱瞞下去不好嗎?
為什麼要幫他出頭打人?
他不需要,他什麼都不想知道。
這輩子下定決心不會再去愛了,卻意外得知徐振洲在深戀著他。
可是這讓他能怎麼辦,他沒有辦法。
談覃猛地深吸一口氣,再隨後緩緩吐出去。
不要再想了,和他無關。
徐振洲要愛他,就隨便愛。
那是他一個人的事,跟他無關。
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沒有人規定他必須做出回應。
他不該被這件小事給牽扯著。
他該過好他的人生。
談覃內心裡對自己說道。
這話確實有點效果,轉天談覃心緒就好了不少。
徐振洲不在,也讓談覃能夠跟著平靜下來。
等下次徐振洲回來,相信他也調整好了,他們再恢複到以前的朋友關係就沒事了。
談覃本來是這樣想的。
隻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很快就發生了一件意外。
而這件事的出現,讓他想維持好和徐振洲之間如往常一樣平和的相處,變得根本不可能了。
那是在一家大型商場的地下室,談覃到這邊來看點東西,走的時候坐電梯下地下二層。
汽車停在比較遠的地方,他一路走過去。
周圍人不算多,零星幾個,談覃沒有去關注都有說,徑直去找自己的車。
當他拿著車鑰匙,打開車門,車燈開始閃爍的時候,他餘光中似乎瞥到一個人。
隻是那個人渾身狼狽,尤其是一張臉,似乎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那人臉頰凹陷,眼睛發腫,他嘴唇幾乎沒多少血色了。
談覃一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當對方從角落裡忽然跑出來,還衝著他快速奔來時,談覃腦袋裡忽然警鈴大作。
而在他終於注意到對方手裡拿著的刀子時,他忽然就想起來這張臉在哪裡看過了。
隔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對方居然就變成了這樣,談覃實在難以想象。
然而此時的他根本無法再去思考是什麼原因了,因為對方拿著刀衝他來,分明是要襲擊他。
談覃想拉開車門坐進去,但對方速度太快,幾乎眨眼間就瘋跑到車頭前。
談覃鬆開手,轉而朝彆的地方跑。
其他地方的人很多都沒有反應過來,隻看到一個俊美的青年忽然衝了過去,而他後麵有另外一個人在追逐他。
地下車場非常大,周圍也相當寬闊,談覃看到了出口的方向,他馬上跑了過去。
他沒有想過和拿著刀的人直接麵對麵交手,他這條命是好不容易才重生的,如果在這裡又結束,他無法確認還能不能來第三次。
他不敢去賭那個可能性。
隻能先跑。
談覃快速跑著,後麵的人突然某個時候提速起來,談覃都能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風吹到他臉上,出口就在前麵,但他卻跑不過去了,他轉身就繞到了右邊。
剛一轉,他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談覃扣著對方的手腕,本來打算推開人,讓男人趕緊走,彆站在這裡。
可男人卻忽然一把將他給拉到了身後。
看著眼前寬闊有力的背影,談覃先是想開口讓人走,可緊跟著對方微微側臉,談覃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後,他嘴裡脫口的話收了回去。
襲擊者突然見到徐振洲,是徐振洲讓他淪落到今天的過街老鼠般的後果,可比起徐振洲,他卻更加憎恨談覃。
因為一切都是因為談覃而起,如果不是為了幫談覃出氣,徐振洲根本就不會對他出手。
所以全部都怪談覃。
他沒有去想著攻擊徐振洲,他隻想狠狠往談覃身上捅一刀。
如今徐振洲又冒出來護著談覃,行啊,你們感情好是嗎?
那就一起捅了好了。
“他手上有刀!走!”
談覃想讓徐振洲跟著他一起跑,不要站在這裡和有利刃的凶手對戰,他們隻會處在弱勢。
可是徐振洲不僅不肯走,他還主動迎了上去。
徐振洲個子高大,手臂也長,刺過來的刀,被他一側身體,就躲了過去。
他扣住行凶者的胳膊,打算先折斷對方的胳膊,在將人過肩摔快速摔出去。
但當他看到行凶者充滿憤恨怨氣的臉龐時,他忽然改變了注意。
如果隻是企圖行凶,而不是真的傷到人,那麼對方進去呆不了多久。
但凡見了血,那時間就更長了。
這隻是其中的一點原因,更多的是,徐振洲聽到身後談覃有多關心他,他在喊他小心,他為他著急,相當的著急。
再看一眼歹徒手裡的刀,隻需要一眼,徐振洲就大概知道這刀沒有完全開封,他不會讓這把刀刺進他的身體,那樣一來他把不準會傷到什麼地步。
但彆的地方可以。
比如他的手。
徐振洲稍微鬆開一點手,行凶者抓住空蕩就去劃他的手臂,徐振洲順勢兩手握住了刀刃。
鋒利的刀劃破了徐振洲的手,鮮血滴落下來,他就這麼緊緊抓著刀子,抬腳再踹上行凶者的肚子。
“啊!”
行凶者這些天來根本沒吃什麼飯,這一腳下去,幾乎踹斷他幾根肋骨,他胃裡翻滾,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
不遠處的談覃見到這一幕,根本無法作他想,剛好有人推著推車下來,他抓過對方手裡的推車跑過來,扛起車就砸在了行凶者的身上。
見對方試圖起身,他還一次次砸對方的腦袋上。
談覃那一刻幾乎是砸紅了眼,等到被徐振洲從身後抓住手腕,他這才緩緩停了下來。
隨後談覃猛地轉身,他抓住徐振洲淌著鮮血的手,他想問他疼不疼,可看到那些猩紅的血,就如同是上一世他受傷,被玻璃片刺穿心臟那會,談覃震驚得說不出話。
他甚至耳邊好像還都是滴答滴答的血液聲音。
“談覃,我沒事!”
“談覃……看著我,我隻是手受傷了,還能動,馬上去醫院止住血就行。”
“你不要替我擔心,我沒事。”
徐振洲想用手去捧談覃的臉,談覃狀態有點不對勁,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徐振洲沾染鮮血的手,他渾身在發抖,他眼神裡全都是驚懼。
“你……彆死!”
談覃紅著眼眶,淚水在裡麵打轉。
上一輩沒有流出來的淚水,似乎在這裡因為見到徐振洲的血液,所以終於流了出來。
感覺到臉上濕漉漉的,談覃還以為是天空下雨了。
可轉念一想,這裡是地下室,見不到天空,哪裡來的雨。
談覃隨後反應過來,他伸手摸向自己臉上,他手上也都是鮮血,於是一摸,把自己臉頰瞬間摸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