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要殺死自己,豈能容易,即便是不願意聽,你也得聽著。
它的眼睛忽而一瞪,神火碎片就在它的體內發揮出了最大的力量,隻瞬間,九嬰的九個頭顱就對著四麵八方開始怒吼,源源不斷的釋放出比之前更加濃烈的瘴氣。
於此同時,霧瘴林內震蕩更烈,仿若天地翻覆一樣,而曾經沉積在九嬰體內的屍腐氣味,也在頃刻間,於它的口中全部溢出發散。
扶渟的麵色,肉眼可見地冷了。
僅僅一個抬手,九嬰就覺自己要完。
它的腹部開始劇烈抽搐,突然而來的疼痛,令它哀嚎聲更大,一股如瀑布的腐屍之水,猛地就破膛而出,隨之而流出來的,還有一塊神火碎片,這塊碎片裡邊藏著的火種也不算小,大概能有整個神火的四分之一。
於此同時,九嬰倒地,而在九嬰嘶吼的方向,同時也開辟出來了九個空間洞,空間被撕裂的猝不及防,把所有曆練的修士,一股腦的,全都扔了下來。
雪以年也被扔得猝不及防。
扶渟剛將碎玉拿在手裡,正準備伸手接她,卻冷不防地,被她砸了個正著。
雪以年:“……啊,你——”話還沒說完,她腦子就忽然一暈,下意識就往他的懷裡鑽。
扶渟:“咳——”他單膝跪地,一隻手抱住人,一隻手撐住地麵。
柳寒時摔下來時也未多想,直接循著那一抹碧綠仙衣的身影就追了過去,大家摔下來的時候,皆有些狼狽,有的甚至直接掉在了九嬰的屍體上。
“年年——”
他忽然頓住,視線循著少女的方向,望向她身邊白衣染血的男子。
男子神色冷肅,涼涼地看來,與生俱來的尊貴便讓人望而卻步,此刻,還恍若神祇一樣地看著他。
柳寒時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他似是在那雙深邃的眸底望見了蒼生,但是好像,蒼生與他懷中的女子相比,又算不得什麼了。
柳寒時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見到的蒼生不假,但是隱在蒼生之後的,還有敵意。
待柳夙棉他們跑過來時,心中先是一驚又是一喜,“公子?終於找到你了!”
扶渟的長發有些散亂,身上還有些血漬,但不是他的,隻是剛才被雪以年砸到時,在地上粘的,他直接抱著雪以年起身。
木槿則是被九嬰身上的氣味惡心到,扶著樹乾吐了好一會兒後,才找回點聲音。
“薛……”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視線直直地呆住,那點聲音也戛然而止,直到柳夙舟和柳夙棉一人撞了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問:“薛薛?薛薛怎麼了?”
“薛薛?”
男子聲音清冷,眼睫輕落地瞥了眼懷中的少女,少女雙眸緊閉,臉色慘白,額心處已經沁出細密的薄汗來。
他不冷不淡道:“要死了。”
木槿先是被他絕世的相貌驚到,隨後又被這句風涼話氣到,唇角哆嗦好一會兒後,方才找回點氣勢,瞪著他,“你誰啊?怎麼說話呢?”
男子白衣染血,轉身一笑間,彆提多驚豔,木槿瞬間就有種神佛入魔的錯覺,她抿抿唇角,就又不敢吱聲了。
“我誰?”扶渟的視線便落在了柳寒時的身上,打量一番後,眼底冷冷的,聲音淡淡的,“她沒提起過嗎?”
柳寒時頓覺渾身上下一陣泛涼。
如果這人的眼睛裡能飛出刀子,自己肯定被刀得千瘡百孔。
扶渟徑直朝前走,木槿剛要伸手阻攔,就被柳寒時擋住了,他搖搖頭,視線一直追尋著那道遠去的身影,輕聲道:“他們是一起的。”
木槿剛想說什麼,卻發覺自己的寶貝大師兄比哪一刻都落寞,她抿抿唇角,便默不作聲地跟在了他身邊,也比哪一刻都安靜。
此時,雪以年的意識又開始渾渾噩噩起來。
清醒時,就覺運氣這個東西,可真是邪了門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屍山骸骨溢出來的屍腐氣呢?
要說不是專門來克自己的她都不信,就特麼巧的有點想罵人。
但意識渾濁時,她就什麼想法都沒有了,隻想和身邊的暖爐貼貼,靠近,抱緊,誰也彆想將她和暖爐分開。
幽暗的九嬰洞裡,屍腐氣濃鬱至極。
在洞府正中間的位置,是一方詭異祭台。
祭台周邊雕刻的都是鳳紋,而祭台之下的腐氣,與雪以年來講,無異於割骨刨心,但祭台之上的空氣卻至純至淨。
她滿身傷痕地躺在那裡,長發淩亂,淒淒慘慘地昏睡著。
雪以年做了個夢。
夢裡,她見到了這個世間,除她之外的第二個神明,男子他清風霽月,仙姿熠熠,不染沉泥的模樣,仿若是落在天邊的一捧清雪。
隻是神明在睥睨地看著她,他眉眼間地笑,還既蠱惑又仁慈。
他問:“你想,做什麼?”
夢中的自己,怔愣愣地看了他很久。
神明的身上散發著暖意,那種溫暖又剛好包裹了自己,但是除了他的眼睛,雪以年竟怎樣都看不清他的臉。
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也想看看除了自己之外的神明,到底是什麼樣子,但是快要摸到他的臉時,冰涼的手指卻被抓住了。
他說:“你想碰我嗎?”
雪以年就覺,自己也被他的聲音蠱惑了,手就這樣被他掐在了半空中,剛想點頭,但是下一秒,那張看不清的臉卻突然變得清晰起來,雪以年的視線,就落在了他的唇角上,手指往回勾了勾,便改了主意。
她稀裡糊塗地說:“想碰一下,你的這裡。”
夢中的自己狗膽包天,神明也很輕一笑,好脾氣地垂眸,默許了她的行為。
她見自己的手腕被抓著,就把嘴湊了過去,
吻向神明的側臉,輕觸間,就是暖暖的感覺,又像陽光傾灑遍了全身……
雪以年的唇角就又碰了一下他的唇角,有點舍不得離開了,但是神明微微偏開頭,便避開了她的糾纏。
他沒有怪她,所謂的碰,是不是親?
更沒有怪她,還多親了一下。
他也什麼都沒有沒說。
雪以年有點尷尬,嗓子也有點發乾,還渴的厲害。
神明看出她的不自在,問:“又怎麼了?”
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