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大課間照例要舉行無聊又漫長的升旗儀式。
全校的學生都必須穿著校服,遠遠望過去,藍白色的校服彙成一汪海洋,再往後看,總會發現幾個另類的學生。
不穿校服,站姿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和周圍的男生說著話。
每周一的通報批評總有他們的身影,家長不負責,老師管不了,久而久之,他們就成了全年級的刺頭兒。
五班的位置在升旗台右側,男女各自站成兩列,林疏星作為班長,扶著班牌站在兩列隊伍前麵。
不遠處,教導主任張閻正帶著學生會的乾事查每個班的出勤人數和儀容儀表。
沒多會,一行人就走到五班的位置。
張閻背著手朝隊伍裡麵走,學生會的乾事在旁邊點著人數。
林疏星百無聊賴的數著眼前的地磚,身後安靜的隊伍裡倏地炸開渾厚地一聲,“你校徽呢?不知道升旗儀式要佩戴校徽嗎?!”
她下意識回過頭,朝後麵看了過去。
隊伍的最末尾。
徐遲雙手插兜站在張閻麵前,模樣慵慵懶懶。興許是頭頂的陽光有些刺眼,他有些不耐煩的揉著眼睛,歪著頭不知道對張閻說了什麼。
周圍起哄的笑聲不停。
張閻怒急,甩手一揮,“你們班班長呢!叫她結束後帶人去我辦公室一趟!”
他伸手指著周圍一圈男生,聲音拔高,“我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們了!”
徐遲抬手搓著後脖頸,無所謂的哂笑一聲,不甚在意。
低頭的瞬間像是想起來什麼,他抬腳踢了踢林嘉讓,淡聲道,“地中海剛剛說什麼?”
林嘉讓不明所以,重複了一遍,“我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們了!”
“……”徐遲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前一句。”
“哦哦哦。”他搓著腦袋,“閻王說等會結束,讓班長帶你去一趟他辦公室。”
徐遲手覆在後脖頸上,明知故問,“我們班班長誰?”
“林疏星啊。就站在前麵舉牌子的。”他扭頭看著徐遲,“你上次不還和人家請過假嗎?”
旁邊有男生打趣,“我們遲哥日理萬千女生,哪還記得一個小班長啊。”
“對對對,日——理萬機。”男生刻意的念了某個字。
周圍人跟著曖昧的笑著。
徐遲也沒解釋,目光看著站在隊伍前麵那道纖瘦的身影,抬手揉了揉頭發,抿著唇,視線左右晃著。
到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破學校,還挺有意思。
與此同時。
站在前麵卻莫名其妙被拖下水的林疏星:“……”
升旗儀式很快結束,操場上的學生如浪潮一般散開。
“等會去上網啊?”周一揚從後麵跑過來,“後兩節英語課,老太太上課吊意思都沒有。”
徐遲眯著眼看著前方,“不去了,有事。”
說完,沒等兩人說話,就走開了。
周一揚懵了下,“他乾嘛?”
“他早上沒帶校徽,閻王讓我們班長帶他去一趟辦公室。”林嘉讓抻了個懶腰。
周一揚更懵了,“草。這他媽還是遲哥麼,怎麼說讓去就去了。”
林嘉讓沒多想,“估計是怕我們班長為難吧。”
“你們班長還能是天仙麼,讓他這麼聽話。”說完,他扭頭看了眼徐遲的方向,目光觸及他身旁的女生,總覺得麵熟。
沒等細想,林嘉讓拍拍他肩膀,“我也回去了。”
被組織拋棄的周一揚沉思三秒,衝林嘉讓背影喊了聲,“老子等會去你們班聽課!”
“聽你妹啊。”
“……”
-
張閻的辦公室在教學區的一樓,升旗儀式結束後,林疏星和徐遲跟著人流往教學區移動。
林疏星走在前,雙手插著兜,隨著人流走走停停。
她的背影削瘦挺直,校服穿在她身上,總有種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徐遲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麵,差著一步的距離,不經意間替她格開了身後的擁擠。
有他在的地方,基本上所有人都會退避三舍。
三中的遲哥啊,大佬,誰敢跟他擠一塊。
誰都不敢。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到教學區,一路上基本零交流。
直到進辦公室之前,林疏星停下腳步,摘下自己校服左胸上的校徽,遞給徐遲,“你把這個戴上再進去吧。”
徐遲站著沒動,額前的碎發鬆散的垂在眼前,他挑著眉,視線落在她手上,“怎麼?”
“你戴著。”林疏星收回手,“跟張閻說你剛轉到平中,不知道校規,他不會怎樣為難你的。”
她在台階下麵,比他矮一個頭,說話總下意識的昂著頭,濕潤圓亮的杏眼心無旁騖的看著他。
水汪汪的,帶著不自知的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