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有些涼,馬路上空蕩蕩的,賣紅薯的阿婆看著攤前僵持的兩小孩,忍不住搖搖頭,繼續看自己的八點檔肥皂劇。
徐遲視線往下,盯著她攥得有些發白的手,微不可察的歎了聲氣,“下車,我送你回去。”
林疏星垂下眼簾,倔強道,“不用了。”
他半隻手插兜,另隻手橫在她車把上,周遭的空氣似乎都有些凝固,“這是最後一次。”
“下車,我以後不跟著你回家了。”
氣氛有些沉悶。
徐遲心底有講不出的煩躁,有一團火氣壓在那裡,他想發又不敢發。
過了會,林疏星抬起頭,重新對上他的視線,麵孔恢複之前的平靜,隻是眼角依舊有些紅。
“徐遲。”
她認真的喊出他的名字,出口的話像刀一樣紮進徐遲的心,“你彆再纏著我了,我很討厭這樣。”
被人毫無隱私的放在網絡上議論,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丟在馬路上。
那種羞恥感和無措感,壓得她喘不過氣。
林疏星不遲鈍,從開學到今天,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看得明白。
隻不過,她舔了下唇角,壓下心底的不舒服,“徐遲,我們不是一路人。”
“嗬。”徐遲有些自嘲的笑了聲,藍白色的校服被風吹起來。
他撇開頭,目光看向遠處,又重新收回來,盯著她的臉,“那你說說你是哪路人,我又是哪路人?”
林疏星唇瓣抿出一條線,不想在這個時間跟他在這裡討論這種無聊的事情。
她踩上單車,咬了咬唇,放緩語氣,“你回去吧,彆跟著我了。”
車輪碾過地麵,還沒騎多遠,單車突然被人從後麵拉住,林疏星用了點力才穩住身形。
徐遲從她身後走上前,往前擋住她的去路,沒給林疏星反應的時間,抬手直接把她從車上抱了下來。
他自己騎上去,背對著她,不急不緩的說道,“要麼我送你回去,要麼你今天就跟我在這裡耗著。”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說到做到。”
林疏星從來沒見過這麼死皮白賴的人,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眉頭擰起,“你煩不煩啊!”
他偏過頭,舌尖舔了舔齒槽,話語裡有些吊兒郎當,“煩,所以你最好快點上車,我還有更煩人的。”
“……”
夜色濃重,街頭幾乎沒有來往的行人。
林疏星咬了咬唇,不想再浪費時間,坐上後座,盯著他校服後麵的水筆印,輕聲道,“我希望你也能說到做到,以後彆再跟著我回家了。”
“嗯。”
徐遲踩上單車,一路上沒再說過話。
……
單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林疏星跳下後座,皎皎月光落在兩人肩頭。她站在一旁,長睫在眼斂處投下一片陰影,“我到了,你回去吧。”
徐遲點點頭,把車把遞到她手裡。
林疏星伸手接過,掌心沾上他殘餘的溫度。
“走了。”
他搓了搓後脖頸,“晚安。”
林疏星抬眸盯著他被月光拉長的身影,猶豫了下,喊道,“徐遲。”
見他回過頭,她抿抿唇,像是鬆了口氣,“謝謝你。”
徐遲舌尖抵唇,驀地笑了聲,心頭積攢的煩躁一消而散。
他笑著道,“林疏星。”
“嗯?”
“我不管你是哪一路的人,遲早有一天,我會用我的方式走到你路上去。”他抬手覆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眉目間藏著深情,“這裡,你已經住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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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過後,林疏星回家的路上再也沒見到過徐遲的身影,兩個人都像是有了默契一般,誰也不提那晚的事情。
偶爾在教室碰到一起,林疏星總是先一步挪開視線,沒有隻言片語,也沒有視線交流。
好似把那幾天的糾纏都化作了過眼即散的雲煙,拋之腦後。
時間一頁一頁翻過。
轉眼,到了三月最後一個星期。
林疏星前天晚上熬夜做了幾套試卷,早上沒聽見鬨鐘,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房間的窗簾昨晚忘了拉,陽光照進來,屋裡暖洋洋的。
林疏星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掀開被子下床,地板被陽光曬得有些熱,她赤腳踩在上麵,走到桌旁,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手機壓在試卷下麵,她翻出來點亮屏幕。
三十二個未接來電。
許糯的,陳儒文的,還有林婉如的。
林疏星一個一個翻下去,看到中間摻了幾個陌生號碼,都是同樣的一串數字,給她打了十多次電話。
沒來及細想,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媽媽。
林疏星放下水杯,接通電話,嗓子有些啞,“媽媽。”
手機那端,是林婉如關切的聲音,“是生病了嗎?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你沒去上課,我早上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