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走到大門口,喊話的男人又轉身走了兩步,衝著桑樹下喊:“注意點影響!阿拉窩裡有小朋友格!要弄哪回私噶房間裡弄去——!(要弄你們回自己家裡弄去)”
唐方臉上發燙,一骨碌爬了起來,手上黏糊糊的都是濕草,剛要吼回去,那人早返身進了大門,隻剩一地昏黃的燈光。
她呼哧呼哧喘了兩口氣,身後卻傳來嗡嗡嗡的聲音,憤然一回頭,卻見陳易生正舉著手中的一個振動棒,目瞪口呆地看看她,又看看手裡的傲然之物,吃不準是丟掉還是繼續拿著才好。
今天臨彆前秦四月把所有的“道具”都塞在了她的大包裡,還得意洋洋地表示都事先替她充滿了電,隨時可派上用場。
果然隨時——會用。
***
花園裡微風吹過樹葉沙沙響,兩點雨滴啪嗒落在陳易生的臉上。
“哎?這個——”
他不知道碰到了哪裡,振動棒猛地換了模式,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再一碰,震動猛地劇烈起來,嚇得他緊緊握住。
陳易生抬頭看向麵紅耳赤的唐方,誠實地給出了用戶愛之初體驗:“手會發麻呢——”
唐方快步上前,一把奪了過來,可惜她自己壓根還沒時間也沒好意思研究過這幾樣的用法,按了一下,震得更厲害了,再按一下,又換了模式。她手裡的玫瑰紅振動棒頑強地變換著各種模式,達到了四十度溫度。
唐方木然地又按了好幾下,她寧願時光倒流,哪怕陷在馬桶裡,也好過此時此刻難為情。
無奈地停下手,唐方深深吸了口氣,彎腰拎起大包,把手裡的振動棒扔了進去,拎袋也跟著震動起來。她摸到手機,打開手電筒,把散落的化妝包、錢包、筆袋、手賬本、票夾、卡包、乾濕紙巾統統撿回來,感覺大包裡翻江倒海像在開會。
陳易生好奇地看看自己周圍,又拿起一樣:“這是什麼?怎麼這麼小?”
唐方瞪了他一眼,劈手奪過來扔進包裡:“關你什麼事?”
陳易生老實交代:“沒見過,問問。哎呀,你裙子後麵臟了。”
唐方頭也不回往大門口去了,後悔沒有先搬一箱衣服過來備用。
陳易生慢騰騰地爬了起來,轉頭看看地上的繩網,彎腰把吊床拎了起來抖了好幾下,確認沒有唐方的東西了,考慮到自己一隻手實在沒辦法恢複吊床,撓了撓頭,手一鬆,聽之任之了。
唐方在202,好不容易止住了不該震動的振動棒,重新理過包,用濕紙巾把裙子上臟了的地方擦了擦,慢慢定下神來。對於在陳易生麵前出糗,一回生二回熟,再來一次估計她就死豬不怕開水燙能完全無動於衷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再懊惱也沒有。唐方認真提醒自己:在此不祥之人搭夥的一個月裡,她一定儘早做好飯裝在便當盒裡放到102門口,隻當喂貓喂狗做善事了。
外麵有人敲門。
“請問唐小姐在嗎?我們是MF家具的,給您送家具來了。”
唐方打開門。
陳易生眨巴著桃花眼一臉討好地看著她:“我讓他們直接搬上來了,快吧?你想要放在哪裡?我幫你看啊。我換了拖鞋才上來的——”
唐方一臉冷漠地側開身子讓他進了門,對著後麵的工人們擠出一個微笑:“謝謝,辛苦幾位師傅了。”
“房間就是小了點。”陳易生一分鐘就兜完了,指著窗口:“床先進來,隻能放這裡了。床頭朝窗,床頭櫃放兩側。”
“你彆瞎指揮!床頭朝東牆!貼著窗到底就行。”唐方早就想好了,房間太小,她用一個床頭櫃就好,另一個床頭櫃放在門口做個置物櫃,放放書本雜誌鑰匙盤什麼的,正好合適。
陳易生想說什麼,又極力忍住了,朝著工人揮手:“聽她的算了。”
送貨的領隊笑得心領神會:“明白,大事聽先生的,這種小事都聽夫人的。靠窗好,小孩不容易摔下來。”
陳易生和唐方都愣了愣,一時沒回過神來,再要解釋好像又有點怪異。
四個工人輕抬輕放很快把家具放到唐方指定的地方,取出工具來,把橢圓可翻轉化妝鏡也安裝到了化妝台上,拉開抽屜,給唐方看進口家具說明書和配件,才請她簽收單子。
工人走後,唐方憋著氣,發現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化妝台擠在床尾的牆那邊,配套是配套,好看也好看,但化妝凳幾乎拉不出來多少,得跨坐著才行。她還有書架衣櫃置物櫃好幾樣要放進來,隻能考慮五鬥櫃到時候能不能和化妝台換個位置。
“你還有些什麼彆的家具?”陳易生邁著大步在屋內走了兩個來回。
“還有一個三門的衣櫃,兩個書架。一個雙人小沙發,一個小茶幾吃飯用。還有一個窄的五鬥櫃。”唐方取出工具箱,準備再量一量尺寸。
陳易生想了想:“不用量,你這房間,四米乘六米,但因為這個八角窗,這裡其實算內陽台,隻有三米二,所以你床這麼放,化妝凳就出不來了。就算換了櫃子,人走進去,抽屜也拉不開,隻能放個書架。你有筆和紙嗎?我畫給你看怎麼放最好。”
唐方現在也明白過來床頭應該朝著窗放才合理了。她默默取出手賬本,撕下兩頁給陳易生。
陳易生接過紙筆,笑嘻嘻地說:“放心放心,免費服務。”
唐方嗬嗬笑了笑。怎麼,這還想收錢?陳易生你是想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