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分鐘到,酒幫吾囥(同抗音)好(給我把酒藏好)。還有,儂勿要切了,如牛飲水,浪費忒了,肉麻哦。”
唐方眨巴眨巴大眼睛,無辜地看向自己麵前的酒杯,她怎麼就是如牛飲水了,她再不懂酒也沒感情深一口悶啊。
“咳咳——”唐方眯起眼笑:“君君說馬上到,因為很久沒吃過我做的櫻桃派了,饞死她了——”
陳易生笑著拿起酒瓶,準備把剩下的酒倒入自己杯中:“不是來蹭酒的就好。”
唐方一把抱住酒瓶:“我錯了!她是來蹭酒的!不過她特彆懂酒還特彆能喝,彆名酒井君,你肯定和她談得來。人生難得一知己對不對?”
陳易生也眯起了眼:“唐大方,你真會慷他人之慨啊。”
“不不不,陳易生你最大方了。”唐方救下小半瓶酒,鬆了口氣:“明天你想吃什麼?歡迎點菜,四菜一湯,吃到中央。”
“怎麼也得八個菜吧!”陳易生挑眉:“周道寧不來,我們三個就少了一半菜,你也太——”
“八個,一個也不少!”唐方斬釘截鐵:“至少兩個硬菜!”
林子君一進102,蹬掉腳上紅底高跟鞋,手上銀灰香奈兒包隨意往鞋子邊一丟,赤腳就奔向中島台,臉上妝已經殘了,姨媽色口紅卻絲毫未褪鬥誌滿滿。
陳易生正在拍唐方按壓麵團,回頭看了一眼,朝趙士衡揚了揚眉毛抬了抬下巴。趙士衡趕緊上前迎接美女。
林子君接過酒杯,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慢悠悠品了幾口,走到唐方旁邊,見她給麵團包上了保鮮膜,放入冰箱,才猛地給了唐方一個緊緊的大擁抱,狠狠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啊爹啦娘咧,一整個禮拜的不順利全被你這一杯酒安慰了,吾愛色儂了,糖糖。麼!”
中島台對麵的陳易生若有所思地看著唐方臉頰上的口紅印,女人和女人的友誼真奇特,又動口又動手。
“我們去外麵喝啊。月光星子玫瑰花瓣缺雨絲——”林子君哼起周治平的歌,牽起唐方的手旋轉了一個舞步:“走走走,我看你還弄了吊床,我們去花下喝美酒,談一談你風花雪月的事。喝喝酒談談情跳跳舞,把四月也叫來啊,讓她跳鋼管舞。”
她朝陳易生趙士衡拋了個媚眼:“你們兩位先生,有沒有過溫柔的誓言美夢和纏綿的詩?”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兩人絲毫不知道這是歌詞,一臉懵逼。
林子君哈哈大笑起來:“酒是誰的?多謝啦。”
陳易生舉手:“我女兒的。”
林子君張大嘴,笑彎了腰:“陳易生儂真搞笑。去不去外麵喝?”
“去!”陳易生眼睛亮起來,深夜樹下賞花喝酒,好玩,有趣。
想想麵團要在冰箱裡冰一個小時,唐方也不忍心拒絕這麼High的林子君,乾脆上樓取了一張席子,又收拾出一些零食,準備這場突如其來的深夜野餐,不忘給周道寧打電話報備了一番。
“你少喝點。”周道寧在電話裡叮嚀:“林子君要是罵我,就讓她罵。”
“啊?”
周道寧笑:“她這個星期挨過我三次批了,肯定一肚子火。”
唐方為好友辯解:“不可能,君君很有專業素養的,公私分明。”
“那為了沈西瑜恐怕也會罵。”周道寧的聲音笑意更濃:“你昨天見了王鳴偉是不是也很想罵我。”
“沒——”唐方想了想:“嗯,有。當時是很生氣,如果你早跟我說是王鳴偉,我肯定不去的。我知道你會說我不成熟什麼的——”她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陌生的渣男讓自己不舒服?這種所謂的成熟,她不需要。
“你是不成熟。”周道寧沉吟了一刹:“這世界上,你總得和你不喜歡的人以及不喜歡你的人打交道的,唐方,這不是世故不是圓滑,是生存。人心叵測,你不知道什麼時候誰會在背後捅你一刀踩你一腳,像張煒那樣,甚至可能是你最好的朋友。”
這是在說他自己麼。唐方莫名心疼起來,低低嗯了一聲,表示謙虛受教。
周道寧歎了口氣:“唐方,你以前每次考試前就緊張,容易發燒肚子疼,可是就算補考也得一個人考過去。我隻能讓你多做題卻不能代你考。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並且也隻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無論是好的壞的。何況立場不同看到的事情也不同,不是你想的隻有對和錯善和惡的。”
“道寧,就算葉青有錯,我站她。就算西西也有錯,我還是會支持她。”唐方也歎了口氣:“同樣我做錯了什麼她們會罵我但一樣也會挺我,隨叫隨到,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人出人。因為我們是朋友,不隻是同學不隻是認識的人而已。這個我是大概永遠也成熟不起來的。就算被人踩了,我能認清了這個人也值得。我不怕——”
周道寧沉默不語。
“道寧,就算一萬個人說你不好,我也會站你。這是一樣的道理。”唐方語氣溫柔:“我愛你,晚安。”
片刻後手機裡周道寧的聲音溫和又沉靜:“我也愛你。彆玩太瘋了,小心鄰居投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