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計突變, 唐方心裡也忐忑,收到陳易生的航班信息後,就先在五朵金花群裡明確了自己的下一步打算。一石激起千層浪,眾死黨竟然反應熱烈, 紛紛逼問陳易生床上功夫到底好到什麼程度,竟然令循規蹈矩的唐方豁出去不走尋常路, 要不婚生子。
“你們這些人太庸俗了。”唐方回答:“我愛的是他的靈魂和他的赤子之心,肉體隻是其中一部分好嗎?”
秦四月感歎:“張祖師奶奶誠不我欺, 通往女人靈魂的通道是陰-道,我糖就不要假清高了, 解釋就是掩飾。”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唐方坦承:“再說我身邊有你, 什麼時候清高過了?”
林子君當仁不讓地提出來:“我必須是寶寶的乾媽,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葉青豎起大拇指:“彆的不說,陳易生肯定是個特彆有愛心和負責的爸爸, 但是你們不結婚就生孩子,方老師那關怎麼辦?先斬後奏?”
唐方也考量過這一點:“等顯懷了再告訴她,還有我爸呢,何況生小孩還真不是我想生就能生的。”
“等陳易生回來, 你們先來我醫院做個體檢。”沈西瑜接了話:“這還真和器大活好沒什麼關係,很多人想生的時候身體明明沒問題, 就是懷不上, 頻率又不能高, 姿勢有講究, 每天還要測體溫, 這是一門科學。”
“這個階段生孩子挺好的,你辭了職,陳易生反正也不上班,專心造人。”林子君特彆高興:“我可以雲養娃,奶粉全我包了。陳易生想要兒子還是女兒?彆看他一副西化瀟灑的腔調,就他在爺娘麵前那幅熊樣,骨子裡還是個孝子,傳統著呢,他不會一定要你生兒子吧?人工受孕苦得很,犯不著啊。”
唐方看著手機屏幕忍不住微笑:“他倒喜歡女兒,看萌萌就知道了。”
“嘖嘖嘖,陳易生這鳥人,還給不給醜陋的中國男人一條活路了?”秦四月感歎:“要我遇上我肯定抓住不放,可惜沒遇到,以至於流落海外苦不堪言,昨天想吃碗餛飩,還找不到薺菜,半夜夢見一大碗雞湯薺菜餛飩在眼前,香得要命,偏偏怎麼夠也夠不著,就是吃不到,急醒了大哭了一場,嚇死我家兩個男人了。”
眾人調轉槍口罵她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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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君當天趕完手上的活已經夜裡十點半,伸完懶腰一個電話直接殺奔禹穀邨。下了停車庫,卻見自己愛車車頭前橫著黑色越野摩托車,氣得她想踹小黑兩腳又怕踢壞自己的美鞋,直接輪起手上的loewe狠狠砸在小黑的座位上。
“要打打吾啊。”鐘曉峰舉著兩杯咖啡遠遠地跑了過來:“用拳頭,勿要用包,打壞忒包包肉麻伐(心疼)。”
“想想儂差不多下班了,肯定沒切飯伐?”鐘曉峰鞍前馬後體貼入微,堂堂副局長變成了小鐘子:“不加糖不加奶,提提神。吾是怕儂直接走忒,才當勒儂車子前頭格,勿要生氣。”
林子君不接咖啡,叉手抱臂揚起下巴挑起眉:“鐘曉峰!”
鐘曉峰手上咖啡停在半空中,笑容漸漸苦澀起來。
林子君撥開麵前的咖啡杯,貼近了他咄咄逼人:“老早就港清爽了,白相得起儂就白相,白相勿起就勿要白相。儂一個四十幾歲的大男寧,好歹也有一份正當職業人模人樣,格能死纏爛打有意思伐?”
鐘曉峰垂眸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是沒撒意思。”
林子君看著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狼狽,轉開眼背過身,拉開車門:“儂再混得勿好,熬個十幾年就退休了,好歹是國家公務員,犯不著去做什麼私人保全——”
她猛地回過頭,電梯裡才拆開來的卷發蓋住了半邊殘妝:“吾還有約會,有寧等勒嗨,亞叔,麻煩儂自覺點讓一下路。”
車子緩緩開出車位,寂靜的車庫裡隻有發動機輕微的轟鳴聲,林子君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鐘曉峰卻沒管摩托車,徑直緩緩走向車庫另一端,停了一停又轉向了另一邊,從背影看,比絕大多數二三十歲的男人都要健壯,卻也因此顯得格外落魄。
車輪急速擦地,發出囂叫聲,林子君踩著油門,唰地倒著飛車靠近了鐘曉峰。
她開了車窗,怒吼起來:“鐘曉峰——儂有毛病啊儂打算在車庫待到天亮啊?回去睏高去!”
鐘曉峰訝然回過頭,眼睛忽地亮了起來,手上的兩杯咖啡停在了電梯前垃圾桶的上方。
林子君一怔,恍然明白他隻是走過來丟咖啡而已,立刻漲紅了臉,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伸手要關車窗,卻被鐘曉峰的胳膊肘戳了進來。
鐘曉峰還握著咖啡杯的手直接繞過她的脖頸,把她拉向自己,這張口紅半褪的豔唇,含過他吸過他舔過他咬過他,有多迷人就有多惱人,偏偏他上了癮放不開。
一輛跑車越過他們,傳來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和哇哦的尖叫,一個染著金發的少年探出身子來拍打著車門朝他們喊:“震一個——震一個!”
林子君踩著刹車的腳一鬆,車子又往後溜了一點,鐘曉峰險些被帶倒,虧得他反應迅捷,人隨車走,連咖啡都沒翻。
車子唰地再停穩了,掛上了p檔拉上了手刹。林子君定定地看著麵前這個老男人,吸了一口氣,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了回去。
兩杯咖啡最終還是沒有浪費,鐘曉峰坐在摩托車上,把空了的咖啡杯遠投入垃圾桶,心情舒暢之極。他也以為自己剩下的幾十年人生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可有了林子君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好像可以重新活一次。
老房子著火,他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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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正在和陳易生通話,開了門示意林子君自便。
“嗯,是子君來了。”唐方眼裡滿是笑意:“那就這樣了啊,快登機了吧?明天機場見。”
“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啊?”明明是不耐煩的問話,聲音卻又嗲又柔:“那你說呀,我聽著呢。”
林子君打了個激靈,蹬掉高跟鞋,白了她一眼,直奔冰箱,鐘曉峰的那杯黑咖啡又苦又濃,她需要來一杯酒漱口,打開冰箱門呆了一呆,三個中號玻璃密封罐裡滿滿的禿黃油,十幾個食品盒整整齊齊疊著,最外麵一排分彆是醉蟹、黃泥螺、糟鳳爪、糟毛豆,咽下一口口水,轉頭見唐方低著頭在八角窗前低聲說低聲笑,雪白的窗紗一角在她手裡繞了又繞,林子君趕緊取出兩個糟貨盒子,挖了三隻鳳爪半盒毛豆出來,又開了冰箱門上的一瓶梅酒,坐在中島台邊悄悄地美美地吃喝起來。
蠻好,唐方這是滿血複活了,她喜歡一個人對一個人好,就是掏心挖肺的好,表達這種好的方式,就是把好吃的給這個人吃。幼兒園的時候,唐方就願意把周五的雞翅讓給她。上小學了,一個月五塊錢零用錢,她會花兩塊五買校門口的海綿蛋糕,掰成兩半,永遠自己吃小的。每次去郊遊,唐方的雙層便當盒永遠是全年級最豐盛的,壽司、水果、外婆烤的黃油餅乾、炸豬排,水壺裡春遊裝著蜂蜜柚子茶,秋遊裝著冰鎮綠豆百合湯。林子君從來沒吃過自己書包裡的簡易三明治。等唐方高中選修了烹飪課自己開始下廚,被她喜歡的人,無論是周道寧還是她們四個,都沒少吃失敗品。再後來,她和周道寧分手了,甚至畢業後進了美食行業,喜歡鑽研各色菜係,但她身邊最親近的她們,卻鮮有機會能吃到她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