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教養告訴他,在彆蟲家過夜不能太過隨意放肆。
雖然在自己家裡也不能無所顧忌。
“……”
黎息對這句話費解,他不出來還不能睡覺了?
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示意小孩睡覺。
*
黎息睜開眼時,小孩還在一邊呼呼大睡,一點也不像是要早起上學的幼崽。
黎息洗漱完出來,小孩還在睡夢中,被子卷成蠶蛹,縮成一團,隻露了一頭金色短發。
黎息下樓喝了瓶營養液,玩了幾把兒童益智遊戲,小孩還沒有下樓。
鐘表整點響起。
黎息瞥了眼——八點。
他不知道上學的時間點,但……八點,日上三竿,應該算是遲到了吧。
黎息等了十分鐘,決定上樓叫蟲。
他先是推了下,沒動靜。
他又揪了一撮頭發,小孩啞聲嘟囔了一句:“彆吵我。”
說完還拿被子蓋住了頭。
黎息:“……”
他抓住被子的一角,猶豫一會還是沒扯開,掀異性被子好像不太禮貌。
儘管黎息不覺得他們是異性,但蟲族把他們分成了雄蟲和雌蟲。
黎息完全沒想起來,他前段時間,在醫院看了人家的蟲紋,昨天晚上還睡在一張床上有什麼問題。
都是小孩子。
黎息看了斜掛於空的太陽,盯著蟲看了會兒,然後他去了趟古樹,再出現在床邊時,手裡赫然是昨天不見蹤跡的青蛇。
他毫不猶豫的把青蛇往床上一丟,青蛇在灼灼目光的示意下,慢吞吞找細縫爬進被窩,發揮目前唯一的作用,叫蟲起床。
昀是在一片涼意刺激下睜眼的,他眼皮半眯,無意識抓了一下脖頸,舉到眼前,睡眼惺忪地看著模糊的一團。
在蠕動……涼涼的,綠色的,透過射進來朦朧的光線——紅色的蛇頭……
昀揉了揉眼睛,大腦緩慢開機。
“啊——”
他猛然坐起,瘋狂甩手,蛇啊!
“利赫——你床上有蛇!”
昀一邊甩一邊喊黎息。
黎息靠在玻璃上輕輕回應了一聲。
“砰——”
青蛇被甩了出去,眼前晃地直冒星星,跌跌撞撞地爬行,沒看清前方,蛇頭撞在了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再也支撐不住又軟軟地攤倒了下去。
黎息:“……”
昀:“……”
大清早的,經過這麼一嚇,昀睡意全無。他無力的一頭歪倒了回去,懶懶地拖著長音問:“幾點了啊?”
黎息:“八……”
昀沒倒十秒又“噌”直起身,眼睛愣愣盯著逆光而站的幼崽,愣愣重複那個字:“八?”
黎息淡定點頭。
“八……點?”昀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問,語氣裡還帶了一絲絲慌。
“半。”黎息補充。
昀咽著口水:“八點半?”
黎息點頭。
得到回複後,昀眼睛瞪圓,剛睡醒的惺忪被驚恐取而代之。
“完了!!!”
十分鐘的“兵荒馬亂”。
昀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半小時分鐘後,又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黎息:“……”
黎息注視趴在沙發裡,臉朝下的小孩,略感疑惑。
昀拿過靠枕蓋在頭上,隻露了一點金燦燦的發絲,顯得有點消沉。不一會兒,嗡聲嗡氣的解釋聲音響起:“請假了。書包在家裡。嗚……我從這裡趕到家裡,再從家裡去學校,他們都快放學了!”
他翻身滾落在地毯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懷裡抱著卡奇獸靠枕一動不動的裝死,一臉的絕望。
他的生物鐘怎麼壞了?!
這學期因為某隻雄蟲的原因大半時間處於曠課,再這麼下去,期末考試全都不及格。想起那隻雄蟲,昀眼裡閃過一絲戾氣與煩躁。
慶幸地毯是剛換過的,還算是乾淨。就是滾一圈,也不會太臟。
那抹格格不入的戾氣自然沒有逃過黎息的感知,但他並未說什麼。
黎息將從宴會上順出來的小餅乾,放在小孩麵前,指尖敲了下盤子,那動作頗有點投喂自家小寵物的意思。
清脆的聲響吸引了暗自煩躁的昀,他抬頭望去,見小餅乾整整齊齊擺放在盤子上。
他隻拿了一塊,剩下的又原封不動地推了回去,他才不會搶小幼崽零食。
昀很快從傷感中走出,隨意聊天:“你多大了?”
黎息伸出手指比了個五。
“我們同歲?”昀皺眉,打量了一下臉頰帶著嬰兒肥的幼崽,詫異道:“你好像沒有經曆過幼年覺醒期吧?”
不管雄蟲還是雌蟲,在四歲左右就會經曆蟲生的第一到門檻——幼年覺醒期。此後才會正式步入正軌,上學,交際……
黎息鼓動的腮幫子不停,專心吃小餅乾,細微的咀嚼聲傳到昀耳朵裡。他見幼崽沒回答換了個問題:“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黎息記得他們已經在醫院交換過名字,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滿眼好奇的小孩,咽下食物:“利赫。”
昀單純以為是幼崽分不清名字和姓氏,他耐心重複道:“是名字,不是家族。”
黎息還是說:“利赫。”
黎息趕在小孩再次糾正他前,補充了句:“名字,利赫。”
讀著“利赫”這兩個字,昀像是想起來什麼,疑惑的眸光變得嚴肅危險,若有所思問:“你叫利赫·喬納?”
千萬彆是,他在心裡祈禱。
“嗯。”
昀懵了,雌蟲都是單名,隻有雄蟲……
“你不會是……雄蟲吧?”
黎息遲疑地點了下頭,應該是喬納,他聽雌父說過。
昀猛地坐起身,刹那間扯住黎息,無比震驚道:“你剛剛是點頭了嗎?!”
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