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2 / 2)

嘗珠 明桃 9160 字 10個月前

青年難抑的有些鬱氣積在胸口,翻開卷書時,半天看不進去,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梁杭頓了手上動作,平靜了一會兒,目光朝外投去。

書房的窗正對著開的,可以看見院中一大半的光景。

這廂玉珠正忙著呢。

她打量下這些神色各異的丫鬟,隨手便點了個,問道:“除了這院子,原先還在梁府上哪些院子裡侍奉過?”

那第一個被點到的丫鬟猝不及防,更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當下連掩飾也來不及,言辭閃爍著:“奴婢原先隻在外院做普通的灑掃丫鬟。”

玉珠若有所思,托著腮隨意安排道:“唔,好。既然如此,那你在這院子便也接著負責外麵的灑掃吧。”

這丫鬟原是堂屋裡頭的,算起來是個三等丫鬟,說出去還算體麵。

丫鬟裡也是有等級的,更何況是這樣的大將軍府,分工更是明確,分到灑掃,那便是最低一等的丫鬟了。

降了可不止一點。

這下子,眾人神色各異,都看出來點苗頭,這看上去軟和又年紀小的少夫人不好糊弄,這是借著玩樂的名頭,要整頓下院子裡心思不端的下人們。

那丫鬟也不知道背後仰仗了什麼,底氣足的很,竟就那樣咚一下跪下來,梗著脖子粗聲粗氣道:“少夫人進府時日短,有所不知,奴婢是家生子,也是少公子親自提到堂屋做事的,還請少夫人三思。”

言下之意,便是玉珠一個剛剛進府的新夫人,資曆還淺著呢,管不了她一個小丫鬟的去處。

少女一聽,便忍不住笑起來,好整以暇的撥弄著首飾匣裡的珠寶,一邊試著戴了又換,一邊吩咐侍女阿箬。

“唔,那既然這樣,阿箬,你去請示一下少公子,就說,夫人閒來無事,想將這院子裡的丫鬟們重新安排下,可有那資曆行得通?”

侍女阿箬歡快的噯一聲,便小跑著往書房要去請示。

鬨到梁杭那兒,事情就不是小打小鬨了,一眾丫鬟們便慌了神,沒想到玉珠竟這般直接,跪著的那個尤甚,心下忐忑,張了張嘴想要給方才不符合身份的強硬的話找補幾句。

玉珠卻根本不聽,隻是纖指一點,又隨意指了個接著問。

書房裡,梁杭聽了侍女阿箬的帶的玉珠原話,聽到資曆二字時微皺了眉,他再一掃遠遠跪在那兒的丫鬟,便大致清楚是什麼情況。

“都由少夫人做主。”

梁杭發了話給玉珠撐腰,便沒有人再敢有異議。

後來的人有了準備,再不好撒了謊的答,便是假話,那麵上的表情也不怎麼漏陷。

玉珠聽了一個,有些滿意,要她挑了件喜歡的首飾收下。

那丫鬟驚喜極了,一雙眼溜圓兒。

少女看了有些喜歡,就開口要了她在自己屋裡侍奉。

一連問了好幾個,院子裡的丫鬟沒太做改動,玉珠挑夠了自己屋裡的人就讓大家散了。

有機靈的也有木訥的,但無一例外的在玉珠問題下都是半分沒隱瞞的。

“選你們在我身邊,倒也不是就因此全然信賴你們了,隻是你們也看見了,我身邊隻阿箬一人,需要些貼身的丫鬟,你們合我眼緣,也沒撒謊。”

玉珠與她們直白道,“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彆人的眼線,我隻說一句,若是願意好好跟著我的,就斷個乾淨,旁人若以錢財誘你,我能給你更多,若是仍要有彆的心思,就好好藏起來,彆讓我給發現了。”

“不然,你們也看見了,我雖年紀小,但卻不是好糊弄的。”

一番話,恩威並施,聽起來倒是像模像樣的。卻不知道怎麼,給梁杭一種幼虎亮爪子說自己真的很凶的感覺。

青年倚在那兒,唇邊勾起點淺淡的笑意。

玉珠忙完了江母交代了她好幾遍的事,隻覺得壓在心上的一件事解決了好交差,輕鬆許多,人一散,她就軟倒在貴妃榻上,捏了把繡扇輕扇。

借著扇子的遮掩,時不時的偷瞄一眼梁杭,心裡分明好奇極了他來尋她何事,卻硬是執拗的要等他先開口來。

“玉珠。”他開口。

少女大眼一瞟,沒說話。

梁杭走近來,有些頭疼的樣子:“過幾日老國公爺要辦八十壽宴,送了帖子邀我與女眷一同前去。”

往日裡是不會的,但盛京傳遍了兩人被賜婚的消息,沒見過玉珠的更是好奇,那老國公夫人又是個極喜八卦的老太太,和梁老太君慣不對付了一輩子。

偏大將軍府和國公府那是躲不開的往來,壽宴、喜宴、宮宴,頻頻都要碰麵,但凡見了麵兩位老太太便要互相刺兩句。

以致於再後來兩家下拜帖,都往最有本事的小輩處送。便是梁老太君不來,梁家最能耐的小將軍來了,那也是給足麵子,維係著兩家幾十年的交情,不會壞了關係。

“你要帶我一同去?”玉珠不知內情,欣然同意。

青年抿唇,給她簡單講了講兩家的關係,淡聲:“老國公夫人可能會問你些問題,興許會很刁鑽。你若是不願,我便幫你推了,但邀帖既寫了攜女眷一起,我想著需知會你一聲才好。”

她是他梁杭的妻,不管他心裡是因為什麼作何打算,這樣的事都該告訴她,交給她自己親自來做決定。

他不會迫她,也不會擅自替她下決策。

但玉珠想了想,“既然是老國公壽宴,我不去才顯得不夠敬重,關係豈不是更僵,旁人聽了還要說一句,梁少將軍家的小娘子好大的架子。”

少女說著,還學著那怪調的語氣。

梁少將軍家的小娘子。

不知為何,這話從玉珠口中說出來了,青年方才積著的那點鬱氣便不自覺的散了。

到了老國公八十壽宴這日,梁老太君果真不來,揮揮手就讓梁杭帶著玉珠一道去,“這些日子頭疼的厲害,沒得精力再去與那老太太較勁兒,平白落了下風。”

兩個老太太較了一輩子的勁兒,臨到七十幾了,還要比比誰的精氣神好呢。

玉珠想起梁老太君的原話,不由得一笑。

馬車裡搖搖晃晃的,一個顛簸間,玉珠便不受控製的傾斜著靠在了梁杭身側。

偏這人和木頭也沒兩樣了,兀自坐得筆直端正的,也不知攬住她肩來幫幫她。

玉珠哪裡知道一個正值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是如何竭力的避免著與她可能會有的親密接觸,才好克製著如常。

她才懶得管這些,自顧自的去牽梁杭的手,鑽進他懷裡抱著。

“這路太顛了,夫君抱著我,不然一會兒玉珠發髻上的步搖都要晃歪了。”少女在他懷裡,仰著白淨的臉,軟聲。

再硬的心腸都軟了,梁杭不語。

雖神色仍淡漠,視線卻落在了她發上的步搖。

這玉步搖的流蘇垂墜聲音脆得很,琳琳琅琅的晃,叮叮當當的響,倒不煩人,還有些悅耳的好聽。

亂了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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