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和西門都沒有任何旗號。
再次確定流寇的重點就是東牆,龐雨轉回城垛的方向,此時流寇部署完畢,壯班也根據流寇部署的位置進行
了調整,每一個伍集中一處,負責一段重點城牆,用於反擊攀上城頭的敵人。
各個重點段位上社兵密集,東牆的社兵來自鳳儀裡、清風市、竇家橋、潘家拐等十餘處,龐雨也給社兵建立
了起碼的指揮體係,同一個坊的有一個班頭,都是坊中裡老推薦的有些威望的坊民,下麵是小隊長和伍長,
也是坊民自己推舉的,坊民互相之間也十分熟悉,是有一定凝聚力的。
城外流寇放下紮營的活計,數萬人集中在東麵城郊,密密麻麻的站滿關廂,圍觀即將開始的攻城戰。城壕外
的官道邊有不少房屋,但肯定住不下數萬的流寇,如果一股攻破桐城,那他們今天晚上就可以住在城裡,不
用繼續紮營了。
雙方基本部署完畢,各巷口的流寇抬著竹梯等候,城上城下一片安靜,城外賊首處的幾麵紅黃旗在風中烈烈
飛舞,龐雨感覺都能聽到旗幟被風振動的聲音。
一聲喇叭,城外數萬流寇齊聲呐喊,抬著竹梯的流寇發一聲喊,往城牆衝來。
紫來街上的屋頂、院落、街巷中出現無數的紅色人影,城下爆發出一片密集的弓弦爆響,飛蝗般的箭矢向城
頭飛去。
城頭懸簾的棉被上噗噗直響,爆起一個個凸起,隨即前後搖擺,射高的箭支越過懸簾,雨點般往城中落去,
砸在瓦片上一片叮叮當當的聲音。
社兵紛紛躲在城垛後,懸簾之上很快插滿箭支,它幾乎阻擋了所有攻擊,十多名射箭的壯丁和社兵開始還擊
,他們躲在懸簾和城垛之後拉弓,身體的大部分都有掩護,而站在屋頂的流寇幾乎全身都是目標。
那名馬踏石巡檢司的弓兵在三個垛口間變換位置,他的姿勢仍是方才一樣,有一個讓胯的動作,上半身往右
偏移,每次探頭的時間都很短,不疾不徐的射擊,專以房頂的流寇為目標,很快就有幾人被射中,翻倒下了
屋頂。
附近的流寇紛紛離開屋頂,對城頭直射的威脅大大減少。
龐雨蹲在城垛之後觀察片刻站起身來,他之前測試過懸簾,此時見到了實效,連流寇的弓箭齊射也奈何不了
簡單的懸簾。
城頭基本沒有傷亡,還有弓箭手反擊流寇,那些社兵膽子也大起來,不停的探頭張望。壯丁中大膽者則從懸
簾之間往外投擲標槍。
龐雨選了一個懸簾躲在後麵,斜著往外觀察,隻見那些抬梯的流寇已經接近城下,紛紛停下腳步,一群人喊
著號子前後用力,竹梯紛紛豎起,上麵都有一個木頭的鉤子,有些甚至是鐵質的,就直接釘在竹梯頂部。
豎起的竹梯頂部紛紛往城牆壓去,那些流寇想用鉤子掛住城牆,這樣子隻要有流寇站上梯子,那重量就會壓
住頂部,守城方便難以弄翻梯子。
“頂杆!”城頭各處都傳出指令。
城頭各處早有預備,社兵中的強壯者紛紛用一個木叉子模樣的頂杆架住竹梯頂部,不讓它靠上城牆。
竹梯的重心在中間位置,一旦高度變高之後,流寇在底部用力是事倍功半,在城頭則更省力,但也不容易將
竹梯頂翻。流寇靠不上去,便有更多人來扶著梯子,他們一起叫喊,往後退兩步再貼上去,城上城下都在嚎
叫,圍繞著竹梯的頂部奮力對抗。
附近的社兵則往城下投擲石塊,他們雖然看不到下麵的流寇,能看到竹梯的位置,朝著大致位置胡亂投擲,
下麵連聲叫罵。
龐雨斜前方就有一架竹梯,它被三支頂杆架住,連衝三次都沒能把掛鉤靠上城牆,龐雨躲在懸簾背後,那懸
簾上噗噗的響,棉被懸空的部分不停的拍打龐雨的手臂,卻沒有箭支能射穿,。
他麵前有一個社兵不停的扔著石頭,龐雨飛快的探頭看了一下位置,那社兵砸的方向有些偏差,太過靠近城
牆,而流寇的位置還要朝外一些,他見地上擺滿了石塊灰瓶,仍不住撿起一塊手掌大的卵石,朝著大致方向
扔去,下麵一聲慘嚎。
龐雨腦中一種莫名的興奮,就像小時候拿彈弓打白菜的感覺,他喜歡白菜破裂時爆開的碎菜葉,還有那種破
壞的快感,而且非常安全,因為白菜不會反擊,此時躲在懸簾背後,就類似那種感覺。
當下撿起地上附近合適大小的石塊亂砸,這裡集中了附近的社兵,石塊如雨點一般,下麵慘叫連連,附近小
些的石頭都用光了,龐雨抓起一個無人問津的灰罐砸下,下麵騰起一陣白煙,接著有其他社兵將灰罐砸下,
流寇步兵慘叫連連。
過得片刻,那竹梯往左側偏去,然後偏移越來越厲害,最後竟然嘩啦一聲倒了下去,探頭去看時,下麵擺了
五六個人,有人還在扭動,其他步兵正抱頭鼠竄。
龐雨興奮莫名,城牆上幾乎不需要指揮,各處社兵大聲嚎叫,石頭灰罐雨點般砸下,沒有一個流寇能登上城
頭。
龐雨舔舔舌頭,“流寇也沒啥大不了的。”
說罷撿起一個灰瓶,往另外一個竹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