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走一走會有很多好處,坐在車上有些便漏過了。”
龐雨指指和州城池,“不但江浦,和州也有渡口,若是以江防論,和州也不得不防。
最重要的是,流寇需要生存的物資,他們如果有選擇就不會走舊路,因為舊路周圍短期內難以恢複生產,他們搶不到足夠的東西。
所以從廬州到和州、無為州、含山、江浦、揚州這一條線路,實際比安慶附近更危險。”
郭奉友點點頭,“大人是要救這些地方?”
龐雨歎口氣,自己為了得個官,給張國維誇了海口,就算是做個樣子,也必須要沿江策應,當然能起到實際作用的話,張國維自然也會給他更多的好處。
龐雨扛起竹竿,“咱們走吧。”
……九天之後,又黑又瘦的龐雨終於站在桐城的東作門前。
城外的斷壁殘垣之間,部分已重新搭建起一些房梁,有些民夫在上麵蓋瓦或茅草。
路邊擺了一長溜蘆席,不用問也知道是樅陽來的,樅陽的蘆葦茂盛,當地人每年都做很多蘆席販賣,今年桐城遭災,很多人戶失了家當,眼看天氣要熱了,賣蘆席的生意應該不錯。
紫來橋依然如故,橋下流水汩汩,龐雨莫名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大人,鞋子。”
身後的郭奉友遞過一雙新鞋子,龐雨低頭看看,腳上的鬆江鞋破了兩個洞,連大腳趾頭都能看到,鞋麵上沾滿泥漿,看著確實有些不雅,難得郭奉友如此細致。
無為州到廬江的道路沒有青石板,稍微有點雨水就一片泥濘,車架行走也頗為艱難,一般要運貨的行商是不走這條路的。
“這種鬆江鞋穿著倒是舒服,但恐怕不適合行軍。”
龐雨嘀咕了一句,在路邊隨意的坐下,小心翼翼的脫了鞋子和襪子。
襪子上臟兮兮的,還有一點模糊的血跡。
龐雨查看了腳底的血泡,他一路上注意安排歇息,買了七雙襪子替換以保持腳底乾燥,鞋子也十分合腳,撐到廬江縣的土路才把腳磨破,從廬江過來足足走了三天。
走過紫來橋,路上開始有百姓認出瘦了一圈的龐班頭,引起了一片騷動,附近的百姓都圍聚過來,熱情的向他問好。
龐雨一邊微笑拱手,一瘸一拐的往城內走去,守門的快手見了,立即去通知城裡的兩班。
很快有人發現了龐雨行動不便,一個車夫騰出一輛牛車,將龐班頭送往縣衙,龐雨連連道謝。
不少閒著無事的百姓跟在車後,就像在開歡迎會。
郭奉友走在牛車旁邊,不聲不響的跟隨著。
東作門大街上的店家都站到街中,紛紛向龐雨作揖問好,有一月沒見到大名鼎鼎的龐班頭,似乎比龐雨離開之前更熱情了。
牛車走得慢,沿途又有不少人圍觀班頭,等龐雨到達縣衙的時候,龐丁已經聞訊從葉家老宅趕來。
幾個快班的人從大門出來,小心的扶了龐雨下車。
“少爺。”
龐丁連忙趕了過來,神情有些激動。
龐雨拍拍他肩膀道,“招了多少壯丁?”
“有三百多人了,都按少爺的要求招的,大部都完成了靜立訓練。”
龐丁說罷皺皺眉頭。
龐雨往周圍看了一眼,“有什麼事便說。”
龐丁微微踮起腳湊到龐雨耳邊,“雲際寺的事情被人泄露出去了。”
龐雨眯眯眼睛,雲際寺的事情隻有四個人知道,何仙崖在南京,剩下的就是龐丁和焦國柞。
“泄露了哪些消息?”
“城內有人傳言是少爺拿了五萬兩銀子,連糞坑都說到了。
快班查到…是劉秀才那夥人傳出的。”
“知道了。”
龐雨拍拍身上的青衿,“我去見了堂尊再說。”